可就在他试图稳住身形时,四周的剑气突然静止。
不是停滞,而是——凝固成了锁链。
九道银光缠上四肢与脖颈,每一环都刻着扭曲的符文,像是从他记忆深处挖出来的。他猛地一挣,锁链不动,反而往肉里陷。左臂鳞片再次亮起,暗金纹路顺着血脉往上爬,可那光刚蔓延到肩头,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掐灭。
眼前景物变了。
他站在一片焦土上,天是灰的,风里带着铁锈味。远处山崩地裂,一座石碑轰然倒塌,上面刻着“庞博之墓”。他冲过去,脚刚落地,地面裂开,一道血手从地下伸出,抓住他的 ankle。低头看,那手少了三根手指,正是庞博断指的模样。
“你来晚了。”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猛地抬头,看见庞博被钉在半空,胸口贯穿一杆青铜矛,血顺着矛杆流进地缝。李小曼站在不远处,披着烧焦的白袍,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火疤。她抬起手,指尖燃起一簇青焰,火焰里浮现出姬紫月的脸,正在哭。
“救我……”那声音不是从火里传出来的,是从他自己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咬牙,舌尖破开,血腥味冲进鼻腔。左臂猛地一震,鳞片再度亮起,这一次他没去对抗幻象,而是用痛感锚定自己——这不是现实。他闭眼,再睁,眼前的景象晃了晃,庞博的尸体变成了焦木,李小曼化作一缕烟,可那股压抑感没散,反而更沉。
他知道,心魔还没真正出手。
四周空气开始扭曲,焦土褪色,变成一间草庐。药炉冒着白气,老疯子坐在对面,手里端着一碗黑汤,眼神温和得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回来就好。”老疯子把碗放下,“你撑得太久了,圣体已经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不只是你,所有你带进来的人,都会死在禁地。”
叶凡没动。
“喝下它,能让你解脱。”老疯子推了推碗,“不是放弃,是选择。你已经尽力了。”
碗里的汤面微微晃动,映出他的脸。可那张脸不对——眼角多了道疤,嘴角下垂,像是经历过万年风霜。他盯着那倒影,突然笑了。
左手暴起,鳞片在掌缘竖起,化作刃口,直插老疯子咽喉。
对方没躲。
刀刃刺入的瞬间,草庐崩塌,药炉炸开,黑汤泼洒在地,化作血河。老疯子的身体裂开,无数惨白手臂从他体内伸出,抓向叶凡。那些手都戴着熟悉的戒指——姜老伯的、吴清风的、甚至他村子里早已死去的族老。
他挥臂横扫,鳞片割断几只手,可断口不流血,反而涌出更多扭曲的肢体。地面塌陷,血河翻滚,他被拖入深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耳朵嗡鸣,肺里像塞了沙。就在他以为要窒息时,耳边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大哥哥,糖葫芦掉地上就不能吃啦!”
声音不大,却像凿子凿进神识。
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跪在血海中央,双手插在泥里,像是要挖出什么。头顶上方,一道身影悬浮着——白裙赤足,面容与小囡囡七分相似,可眼神冷得能冻住时间。
“你若交出圣体本源,我能让他们活过来。”狠人幻象开口,声音像冰珠滚玉盘,“庞博能站起来,姬紫月不会死,你母亲还能看见你成亲。只要你放下执念。”
叶凡喉咙发紧。
他看见血海底下浮起一张张脸——秦瑶在笑,林佳在招手,甚至他父亲站在村口,手里提着灯笼。那些人没说话,可他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从记忆最深处爬出来,缠住他的心。
他膝盖一点点弯下去。
不是被压的,是自己跪下的。
可就在他即将低头的刹那,那句“糖葫芦”又响了一遍,这次更近,像是贴着耳廓说的。他猛地抬头,见幻象裙摆下小囡囡正踮脚拽裙,虽不在幻境,却有她的声音。
叶凡猛地咬破舌尖,血顺着下巴滴进血海,水面瞬间沸腾。左臂鳞片全部张开,暗金纹路如活蛇游走,铭文一层层点亮,从肘部直冲肩胛。他双臂一振,将缠在身上的血手尽数震碎,站起身,盯着狠人幻象的眼睛。
“你不是她。”他声音沙哑,“你只是知道她会说什么。”
幻象笑了,嘴角裂到耳根,下一瞬,整个人化作黑链,直扑小囡囡。叶凡怒吼,左臂横扫,鳞片爆发出青金光芒,将黑链斩断。可断链不落地,反而在空中重组,化作一座锁魂阵,将小囡囡困在中央。
他冲过去,却被无形墙挡住。
阵中,小囡囡抬起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可他读懂了:
“别信你看见的。”
话音落,锁魂阵轰然收缩。
叶凡双目赤红,皆字秘在识海中逆行,符文如刀,一层层割开神识迷雾。他不再试图破解幻象,而是反问自己——
我为什么会被困住?
因为恐惧?因为悔恨?还是因为……我真信了某些画面?
他闭眼,不再看那些死亡的面孔,不再听那些哀求的声音。他只守着左臂的痛感,舌尖的血腥,守着那一缕始终未断的清醒。
然后,他听见了。
极深处,有一道呼吸声。
不是幻境的,不是心魔的,也不是小囡囡的。
那呼吸,像隔着万古时空,缓慢、沉重,带着青铜的锈味。
他睁开眼。
幻境崩塌了。
他站在一片纯白空间里,前方三丈,一道身影背对而立。那人衣袍残破,却挺得笔直,像是扛着整片天穹。时光长河在他周身流淌,虚影重重叠叠,每一道都与他有七分相似。
那人缓缓转头。
脸,和他一模一样。
只是眉心多了一道竖纹,像是被天道劈开的裂痕。
叶凡喉咙发干。
“你……是谁?”
虚影不答。
抬手一挥。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他看见自己身穿帝袍,踏过尸山血海,登上青铜仙殿;看见无数强者跪伏,口称“天帝”;看见星空尽头,一具尸体躺在棺中,面容模糊,可胸口那块青铜碎片,正与他左臂的鳞纹共鸣。
最后,画面定格。
那个“他”突然回头,目光穿透万古,直视现在的自己。
“你只是替代品。”虚影终于开口,声音像铜钟撞在冰原上,“你走的路,是他走过的。你修的秘,是他留下的。你活着,是因为他死过。”
叶凡踉跄后退。
“不……我是叶凡。”
“你只是承了他的因果。”虚影抬手,指向他左臂,“那鳞片,不是圣体的蜕变,是荒古圣龙的烙印。你不是在成长,你是在……回归。”
叶凡抱头,神识像被撕开。他想吼,想逃,想毁掉这一切。可就在意识即将溃散时,左臂鳞片猛地一震,青光炸开,与胸口残留的青铜气息共振。
他猛地抬头,盯着虚影的眼睛。
“我命由我,不由天!”
空间轰然碎裂。
白光褪去,他重新坠入深渊,风刮在脸上,左臂鳞片仍在发烫,锁链已不见。他抬头,看见深渊上方有光渗下,微弱,却真实。
耳畔,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哥哥,快醒一醒……”
他张嘴,想回应,可喉咙里只发出一声沙哑的喘息。
左臂缓缓抬起,指尖离胸口还有一寸,青光在皮下流转,像是在寻找什么。
光,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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