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立、谢飞于诏狱之外快意恩仇,任长卿于甜水巷中与挚友小酌感慨世事艰难之际,宁远侯府内,一场酝酿已久、关乎门楣兴衰的巨变,也终于随着一声悲恸的哭嚎,落下了帷幕。
宁远侯顾廷煜,顾家嫡长子,承袭爵位多年,一直缠绵病榻,药石无医。这些年来,他犹如风中残烛,勉力支撑着宁远侯府的门面,但谁都清楚,这位病弱的侯爷,已是时日无多。他这一生,与其父顾偃开时代的赫赫军威相比,显得黯淡而无力,宁远侯府在军中的影响力,也因其久病而日渐衰微,几乎要与那些早已远离行伍、只知享乐的勋贵门第一般,逐渐被边缘化。若非顾家底蕴犹存,以及朝中尚有一些念旧的将领,恐怕情况会更糟。
然而,顾廷煜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做了一件出乎许多人意料,却又在少数知情人预料之中的决定。他强撑病体,于弥留之际,向朝廷上了一道言辞恳切的遗表。表中,他痛陈自身无德无能,后继无人,体弱多病,多年来未能光大门楣,有负皇恩,有愧先祖。继而,他极力举荐其弟顾廷烨,称其“勇毅果敢,熟稔军务,于国有功,于家有望”,恳请陛下看在顾氏历代为国效力的份上,允准他将宁远侯的爵位,传于顾廷烨。
这道遗表,看似是兄友弟恭、顾全大局的典范,实则是顾廷煜深思熟虑后,为保全顾家门户所能做出的最佳,也是唯一的选择。他深知自己时日无多,难以在波谲云诡的朝堂和军中立足,小秦氏一直想让他的儿子顾廷玮继承爵位,自己从小身体虚弱也有小秦氏的影子,自家三弟顾廷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是清楚的,平庸至极难堪大任。
而顾廷烨,虽曾因年少轻狂与家庭不睦而远走他乡,但在禹州追随今上,屡立战功,早已非吴下阿蒙。更重要的是,顾家在军队中的影响力,自父亲顾偃开去世后便一路下滑,若再无一强力人物支撑,必将步齐国公府等家的后尘,彻底失去在军中的话语权。顾廷烨,正是那个能力挽狂澜,重振宁远侯府军威的不二人选。
况且,此事他们兄弟二人早已在私下有过沟通,达成了共识。对于皇帝赵宗全而言,这也是乐见其成的结果。顾廷烨是他的潜邸旧臣,心腹爱将,其能力与忠诚皆经受考验。让顾廷烨继承宁远侯爵位,不仅能顺理成章地给予其应有的名分和地位,更能借助顾家旧有的军中脉络,进一步巩固和扩大皇帝自身在军队的影响力,可谓一举两得。因此,即便顾廷煜想将爵位传给其他人,皇帝也绝不会同意。
顾廷烨此前一直未曾单独封爵,很大程度上,便是在等待这一刻。一个实打实的、传承有序的宁远侯爵位,其分量和能调动的资源,远非一个因功新封的普通爵位可比。只有继承了宁远侯这个头衔,他才能真正名正言顺地接手和整合顾家在军中的残余力量,成为军方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顾廷煜的丧事办得颇为隆重,但也透着一丝世家大族门庭更迭特有的压抑与算计。丧仪过后,皇帝的恩旨便下来了,正式准了顾廷煜所请,着顾廷烨承袭宁远侯爵位,加授一定的虚衔以示恩宠。一时间,宁远侯府门前车马再次喧嚣起来,只是此番,迎来的是新任侯爷的权势与未来。
顾廷烨的妻子盛明兰,因之前救驾有功,已被封为郡君,品级本就高于普通侯爵夫人的诰命。如今顾廷烨封侯,对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无需再另行请封诰命,其地位已然尊崇。然而,这番景象,落在一个人眼里,却如同毒刺般扎心。
那便是顾廷烨的继母,太夫人小秦氏。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经营多年,一心想要为自己亲生儿子顾廷玮图谋的爵位,最终还是落到了顾廷烨手中,直气得心口发疼,夜里辗转难眠。看着自家那个虽被顾廷烨救出、免于流放,但依旧不成器、只知风花雪月的儿子顾廷玮,小秦氏更是恨铁不成钢,心中暗恼:“若是老侯爷还在……若是老侯爷还在……” 她甚至生出几分荒诞的念头,若非顾偃开早已去世,她真想再“努力”一番,重新练个“小号”,也好过如今看着顾廷烨风光无限,而自己的儿子却只能依附兄长生计。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心中的怨毒,如同暗夜中的藤蔓,疯狂滋长。
为庆贺袭爵,顾廷烨在修缮一新的宁远侯府大摆宴席,广邀宾客。一时间,侯府内外张灯结彩,人流如织,喧闹非凡。原禹州系的官员将领,自然是座上宾,几乎悉数到场。沈从兴、小段将军、陈立、谢飞、任长卿(虽腿脚不便,但仍坚持前来道贺),乃至一向深居简出的谢玄,也都出现在了宴席之上。他们各自的大娘子,如张桂芬、盛华兰、沈青萍等,自然也随同赴宴,在后院女眷席中相聚。
前厅之内,觥筹交错,气氛热烈。众人纷纷向顾廷烨敬酒道贺。
谢玄举着酒杯,朗声笑道:“仲怀,恭喜了!这些年风雨坎坷,你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堂堂正正继承了这宁远侯爵位!今儿个高兴,你可得多饮几杯,不醉不归!”
顾廷烨今日亦是满面红光,但头脑却十分清醒,他连连摆手,笑着告饶:“文昌兄,你可饶了我吧!谁不知道你的海量?若是开场就被你灌醉了,我这主人还如何招待其他宾客?”他目光一转,精准地指向了正在与旁人谈笑的沈从兴、小段将军,以及凑在一起不知嘀咕什么的陈立和谢飞,“呐!你找他们去,特别是国舅爷和两位伯爷,他们酒量也好,定能陪你喝个尽兴!”
沈从兴被点了名,转过头来,哈哈大笑道:“仲怀,你可莫要祸水东引!文昌的酒量,咱们在座这些人绑在一起,恐怕都不见得能把他喝趴下。说起来也是奇了怪了,”他环视一圈,问道,“你们有谁见过文昌真正喝醉过吗?”
众人闻言,皆面面相觑,随即纷纷摇头。沈从兴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因腿伤而坐在特制宽椅上的任长卿身上:“长卿,鹏举,定远,你们与文昌自幼相识,可见过他醉态?”
任长卿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别看我,我也从未见过。他那肚子,仿佛是个无底洞。”谢飞和陈立也点点头。他眼珠一转,带着几分怂恿的语气,“要不……诸位今日再鼓鼓劲,试一试?说不定就能创造个奇迹呢?”
然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谢玄那深不见底的酒量和喝酒时面不改色的模样,终究是没人敢真个上前挑战。任长卿在心里也是暗自嘀咕,颇有些不服:“这家伙穿越时不知怎么的!把挂都开到酒量上了,能把他灌倒的,除非是另一个开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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