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铁牛和他的同伴们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与死神赛跑时，一艘悬挂着米字旗的快速帆船，逆着季风，艰难地驶入了马六甲海峡。
船长约翰·史密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航海家。但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马六甲。
往日里，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忙的航道，东西方的商船川流不息。而现在，海面上却冷冷清清，偶尔能看到的几艘船，也都悬挂着荷兰、葡萄牙或西班牙的旗帜，并且行色匆匆，戒备森严。
“该死的，这里发生了什么？像是闹了瘟疫一样。”大副忍不住咒骂道。
约翰船长没有说话，只是用单筒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远方。他看到了，在海峡的入口处，一支由十几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像一群鲨鱼般游弋着。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联合舰队。
“看来，巴达维亚的传闻是真的。”约翰船长放下望远镜，脸色凝重，“荷兰人真的封锁了这里。”
他的任务，是把一封来自伦敦东印度公司总部的信，亲手交给驻新加坡的商务代表，亨利·波廷杰爵士。这是一封十万火急的信。
三天后，新加坡。
亨利·波廷杰爵士，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微秃，眼神却异常精明的英国绅士，拆开了那封带着海水咸味的信。
信的内容，让他脸上的从容微笑，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信的开头，简要叙述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在宝岛海域全军覆没的惨败，以及那艘名为“定远”号的万吨级铁甲舰的恐怖威力。
“……据巴达维亚逃回的幸存者描述，那是一头完全由钢铁铸成的海上怪兽，我们的‘七省联盟’号在它面前，脆弱得像一艘舢板。它的一轮齐射，足以将任何风帆战舰撕成碎片……”
波廷杰的手微微颤抖。作为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利益代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东方那个沉睡的巨人，不仅醒了，而且已经掌握了足以挑战欧洲海上霸权的力量。
信的后半部分，则是来自公司董事会的严厉质问和紧急指令。
“……我们无法理解，为何在吐蕃地区，我们的利益会受到如此严重的损害。我们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员，扶持的那些农奴主，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据传，是中国皇帝派遣了一支神秘的军队，与班禅喇嘛合作，肃清了我们的势力。波廷杰爵士，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更让我们愤怒的是，荷兰人那个蠢货卡伦提尔，竟然在我们与中国人的冲突升级之时，擅自封锁了马六甲！这严重损害了我们与大华的茶叶和丝绸贸易！他难道不知道，今年伦敦的贵妇们，已经因为缺少上等龙井茶而怨声载道了吗？”
“……董事会命令你，立刻采取行动！第一，查清楚吐蕃地区究竟发生了什么，评估我们是否有可能重新恢复在那里的影响力。第二，立刻与荷兰人交涉，要求他们立即解除对马六甲的封锁，至少要保证悬挂我们米字旗的商船可以自由通行！我们不能因为荷兰人的愚蠢，而损失我们的利润！”
“……最重要的一点，你需要想办法，与那位中国皇帝建立直接联系。我们需要重新评估这个东方帝国的实力和意图。我们需要知道，他是一个可以合作的生意伙伴，还是一个即将挑战大英帝国全球利益的敌人！记住，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波廷杰放下信，感到一阵头痛。
他走到办公室的窗边，看着远处海港里停泊的几艘英国商船。他知道，这封信里的每一个字，都重于千斤。
吐蕃的失败，他难辞其咎。他一直以为，只要收买几个贪婪的农奴主，再配给他们一些先进的步枪，就能轻易地将那个高原地区变成大英帝国的后花园。他完全没有料到，大华的反应会如此迅速和致命。那支传说中的“雪域利剑”，像幽灵一样出现，精准地拔除了他们所有的据点，这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而荷兰人封锁马六甲，更是让他陷入了两难。一方面，从白人世界的角度，他乐于看到有人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皇帝。但另一方面，英国的利益受到了实实在在的损害。利润，才是东印度公司存在的唯一目的。
“与中国皇帝建立联系……”波廷杰喃喃自语。
这谈何容易？宝岛海战之后，大华帝国已经展现出了强烈的排外情绪。周大勇的舰队虽然主力北上了，但施琅的南太平洋舰队，依旧是南海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一名助手匆匆走了进来。
“爵士，刚刚收到的消息。荷兰总督卡伦提尔，公开拒绝了我们要求‘米字旗商船自由通行’的提议。”
“什么？”波廷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卡伦提尔回复说，‘在东方人没有跪下求饶之前，任何船只都别想通过马六甲。这是我们所有欧洲文明国家的共同事业。如果大英帝国不愿意参与，也请不要在背后捅刀子。’”
“混蛋！这个疯子！”波廷杰忍不住低声咒骂。卡伦提尔显然是想把所有欧洲国家都绑上他的战车，共同向大华施压。
“还有一件事，爵士。”助手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我们的探子在广州打听到一个消息。大华皇帝……似乎正在准备南下。”
“南下？他想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想凭他那一艘铁甲舰，来挑战我们整个欧洲的联合舰队？”波廷ter杰嗤之以鼻。
“不，爵士。”助手咽了口唾沫，“消息说，大华皇帝正在上海，建造三艘……三艘和‘定远’号一模一样的铁甲舰。据说，他要组建一支由四艘万吨级铁甲舰组成的舰队，亲自……亲自来马六甲。”
波廷杰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四艘？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一艘“定远”号，已经让荷兰舰队覆灭。四艘……那将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那将是一股足以碾碎任何海上抵抗，彻底改写世界海权格局的恐怖力量！
他终于明白了董事会信中那份隐藏在字里行间的焦虑和恐惧。
“快！”波廷杰猛地转过身，对助手吼道，“立刻准备船！最好的船！我要亲自去一趟广州！不！我要去天津！去北平！我必须见到那位皇帝！立刻！马上！”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让那位中国皇帝带着四艘铁甲舰来到马六ac甲，那么到时候，就不是英国向荷兰人提要求，而是整个欧洲，都要跪下来，听候那个东方君主的条件了。
一场关乎帝国未来百年命运的外交博弈，已经迫在眉睫。而他，亨利·波廷杰，必须成为那个执棋者，而不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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