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的势头如同烧红的刀子切过黄油，将敌人前沿阵地搅得天翻地覆。龙凌薇与叶灵儿两人如同锋锐的箭镞，撕开一道道缺口，身后叶家高手紧随扩大战果，王胖子的远程火力则像精准的鼓点，为这场突进奏响激昂的伴奏。
陈默立于殿门，灵气亲和带来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战场。他能“听”到敌人阵脚松动时的混乱低语，能“看”到己方士气如虹的能量辉光。然而，那片始终盘踞在敌方后阵的、如同深渊般的冰冷能量，非但没有因前线的溃败而消散，反而更加凝聚，更加……躁动。
突然，那股能量动了。
不是爆炸，不是冲击，而是一种极致的“静”。仿佛所有的声音和光线都被瞬间抽空，只留下一种令人心脏骤停的沉重压力。
一道黑影，如同撕裂空间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战场的中心。
它比其他影武者更加高大，几乎超出常人两个头，覆盖全身的黑色甲胄上流淌着暗沉如血的光泽，头盔的造型狰狞，宛如某种沉睡的恶兽。它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肆虐的能量、飞扬的尘土，都仿佛被无形的力场排开，形成一片绝对的领域。
它没有去看正在拼杀的叶灵儿，也没有理会远处塔楼上咆哮的王胖子。它那双隐藏在狰狞头盔下的目光，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锥，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了天枢殿门口，那个闭目感知着的陈默。
“找到你了。”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无数破碎灵魂糅合在一起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亵渎生命的冰冷。
陈默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那双非人的注视。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手背上的源蚀之印瞬间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皮肤。
“小心！”叶灵儿也察觉到了这恐怖的威胁，剑光回转，想要拦截。
但那影武者首领动了。它只是简单地抬起一只覆盖着黑色甲胄的手，对着叶灵儿的方向虚虚一按。
轰！
一股无形的巨力如同山岳般压下！叶灵儿挥出的剑光瞬间崩碎，她整个人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向后踉跄倒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眼中满是骇然。她周围几名试图上前支援的叶家高手更是被直接震飞出去，倒地不起。
一击，仅仅是一击，便让反击的箭头受挫！
影武者首领不再理会其他人，它的目标只有陈默。它一步踏出，脚下的地面无声龟裂，身影如同鬼魅般拉长，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直扑天枢殿！
“拦住它！”王胖子在塔楼上疯狂倾泻火力，但能量光束击打在那黑影身上，只溅起细微的火花，便被那层暗沉的血光吞噬，无法阻挡其分毫。
太快了！快到超出所有人的反应！
眼看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一击就要降临到陈默身上。陈默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甲胄上流淌的诡异纹路，能感受到那足以碾碎灵魂的死亡气息。他全身肌肉紧绷，源蚀之印蠢蠢欲动，几乎要不受控制地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蓝色的身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悍然插入了陈默与那毁灭黑影之间！
是龙凌薇！
她不知何时已经从侧翼撤回，左臂依旧不自然地垂着，但她的眼神依旧冷静得可怕。面对影武者首领那足以崩山裂石的一击，她没有选择闪避，而是将双刃交叉于胸前，全身剩余的所有力量，连同一种决绝的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走！”她只对身后的陈默吐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下一秒，影武者首领的攻击到了。
那不是能量光束，也不是物理冲击，而是一种更本质的、针对存在本身的湮灭之力，狠狠撞上了龙凌薇交叉格挡的双刃！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
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异响！
龙凌薇手中的高频粒子短刃，那足以切割合金的蓝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紧接着，双刃寸寸断裂！她交叉格挡的双臂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她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星舰正面撞上，猛地向后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天枢殿厚重的石门框上。
轰隆！
石门框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龙凌薇滑落在地，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和残破的衣襟。她试图抬起头，看向陈默的方向，但眼中的神采迅速涣散，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那名影武者首领，也被龙凌薇这舍命一击中蕴含的某种奇特力量震得身形一滞，覆盖脸部的狰狞头盔，左侧靠近太阳穴的位置，咔啦一声，碎裂开一小块，掉落下来。
透过那碎裂的缝隙，隐约可见其下的皮肤……那并非人类的肌肤，而是某种暗紫色的、仿佛覆盖着细密鳞片、流淌着粘稠黑暗物质的诡异结构！
只是一瞥，便让人心生无尽的寒意与作呕感。
它似乎被头盔的碎裂激怒，又似乎对龙凌薇能挡住它一击并震伤它感到意外，发出一声低沉的、非人的嘶吼。但它没有继续追击，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陈默，仿佛要将他灵魂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印下来，随即身影向后缓缓退去，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首领退走，残余的影武者和畸变体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战场上只剩下燃烧的残骸和弥漫的血腥味。
短暂的寂静后。
“凌薇！”
陈默第一个冲到龙凌薇身边，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探向她的颈侧。微弱的脉搏还在跳动，但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叶晚晴也踉跄着跑过来，立刻打开急救包，手忙脚乱地给她注射强心剂和止血纳米机器人，声音带着哭腔。“坚持住！凌薇！坚持住！”
叶灵儿捂着胸口走过来，看着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龙凌薇，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鲜血，眼圈瞬间红了。王胖子从塔楼上连滚带爬地下来，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胜利了吗？
似乎是的，他们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甚至摧毁了多个攻击阵位。
但他们失去了龙凌薇，这个团队中最锋利、最可靠的刀刃之一。
陈默紧紧握着龙凌薇冰冷的手，看着她苍白如纸、沾染血迹的脸颊，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悲痛几乎要将他吞噬。手背上的源蚀之印滚烫无比，仿佛在呼应着他内心翻腾的黑暗情绪。
他抬起头，望向影武者首领消失的方向，望向护壁外依旧阴沉压抑的天空。
这一击，他记住了。
这笔债，必要血偿。
天枢殿前，弥漫的不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沉重的哀伤与刻骨的仇恨。战斗远未结束，而他们，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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