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引着陈默一行人,穿过数条曲折的回廊。越往深处走,香客的喧哗声便愈发遥远,四周只剩下脚步踏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回响。最终,他们停在一座相对独立僻静的殿阁前。阁楼匾额上以古拙笔法书写着青灯阁三字,墨迹深沉,透着一股沧桑。
与其他殿宇的香火鼎盛截然不同,此处异常幽静,门前竟不见半个香客身影,连鸟鸣声都仿佛在此止息。
踏入殿内的刹那,光线骤然昏暗。殿内不似寻常佛堂供奉着金身大佛,只在正对殿门的墙壁上悬挂一幅因年代久远而色泽模糊的古佛画像。画像前唯有一盏孤零零的青铜长明灯,豆大的灯火在昏暗中摇曳不定,将那古佛的面容映照得影影绰绰,平添几分难以言说的诡异。殿内已有十数人背对殿门,盘坐于蒲团之上,整个空间死寂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凝滞了。
那引路的老僧不知何时已悄然退至门外,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声,殿门被轻轻合拢。
陈默心中一凛,右手在身侧微不可察地打了个手势。赵虎与几名好手立刻会意,肌肉悄然绷紧,手已按上腰间暗藏的兵刃。他们寻了靠后的几个蒲团悄然坐下,装作专心听讲的模样。然而陈默怀中的玉佩此刻已灼热得如同烙铁,紧贴胸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那感应明确无误地指向殿内唯一的光源——那盏摇曳不定的青铜长明灯!
讲经台上,一位身形枯瘦、披着陈旧袈裟的老僧闭目端坐,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开始讲经的迹象。殿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唯有灯芯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
那盏青铜长明灯的灯焰毫无征兆地猛地蹿起,火苗瞬间暴涨尺余!原本昏黄的光色骤然转为一种诡异的幽蓝,将整个殿堂映照得一片妖异!光线在墙壁上扭曲跳动,那幅古佛画像在变幻的光影中仿佛活了过来,眉眼低垂间竟似带着悲悯,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又勾勒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诡谲弧度。
陈尚书,既来之,则安之。
一个经过特殊处理、非男非女、毫无任何情感起伏的冰冷电子音,突兀地在殿内每一个角落回荡起来,声音的源头,赫然是那盏幽蓝色的长明灯!
几乎在同一瞬间,台下那些原本静坐的齐刷刷地起身,动作整齐得令人心悸。他们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张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脸,动作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缓缓向陈默几人合围过来。他们宽大的袖袍中,赫然露出了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淬毒短刃,以及已经上弦、箭簇同样泛着蓝光的小巧机弩!
是陷阱!护住大人!赵虎怒吼一声,猛地拔出藏在袍下的横刀,一个箭步挡在陈默身前,刀锋直指逼近的敌人。
裴明月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短剑已然出鞘,化作一道凛冽的银光,数声脆响,精准地将数支激射而来的毒弩箭矢格挡开来,箭矢无力地坠落在青砖地上。
陈默的目光却越过围拢上来的敌人,死死锁住那盏幽光闪烁、发出非人之声的长明灯,声音冷冽如冰:藏头露尾,故弄玄虚。这,就是尔等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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