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冰冷的门板抵在背上,林长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闷响。
李婶那充满疑惑和探究的眼神,那句“一点都没变啊”的惊叹,如同冰冷的毒蛇。
缠绕在他心头,带来刺骨的寒意。他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翻腾的心绪,额角渗出的冷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又来了……而且这次更直接了。”
林长生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摩挲着卡卡西温润的龟壳,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也无法驱散那份焦灼。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他内心的剧烈波动,龟壳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传递来一丝带着“疑惑”和“安抚”的模糊情绪。
李师爷意味深长的试探,张麻子日渐加深的疑虑,现在连朝夕相处的邻居李婶都开始明确质疑他的“不变”
……
这些目光,如同无形的蛛网,正从四面八方悄然收紧,将他困在中央。
长生不老!
这是他最大的倚仗,也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日夜苦修,又有地煞晶粉辅助,两年时间也才堪堪稳固八品境界。镇上那些练武的人,他也见过一些,提升都慢得很。
听老辈人讲,武道之路艰难无比,想要达到那种能显着延缓衰老、甚至改变体貌的高深境界(至少得是六品以上吧?),需要的时间更是漫长无比。
可能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达不到。武道境界可以靠时间慢慢磨,但这张脸,等不了!
“必须做出改变!”林长生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之前的“惶恐”和“憨厚”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他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必须主动出击,寻找能改变现状的方法!
伪装!
易容!
或者任何能让他看起来在“正常衰老”的手段!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几块黝黑冰凉的高品质地煞晶。
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冷静了一些。变强是根本,但眼下,解决“长生不老”带来的暴露风险,刻不容缓!
第二天清晨,铁匠铺的炉火依旧灼热。林长生挥动小锤,动作沉稳精准。
落点恰到好处,配合着张麻子沉重的大锤声,发出富有节奏的“铛铛”声。
他脸上恢复了那副“老实学徒”的模样,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焦灼。
张麻子在一旁看着,三角眼里的探究似乎淡了些。
这小子,最近倒是安分,手艺也越发扎实了。
他放下大锤,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腰背,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长生,去把门口那堆铁屑扫了。”
“哎,好嘞,师傅。”林长生应了一声,放下小锤,拿起扫帚走向门口。
铺子门口,阳光正好。林长生低头扫着地上的铁屑,耳朵却竖了起来,捕捉着街面上的一切声音。
几个镇上的闲汉正蹲在对面墙根下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听说了吗?西街王寡妇家昨儿遭贼了!”一个尖嗓子说道。
“真的假的?丢啥了?”
“嗨!能丢啥值钱的?就几只老母鸡!
不过那贼可够滑溜的,翻墙进去,一点动静都没,鸡笼门开了,鸡没了,人愣是没影儿!”
“嘿!这贼有点本事啊!神不知鬼不觉的,怕不是会那什么……飞檐走壁?”
“屁的飞檐走壁!我看呐,就是手脚麻利点!不过话说回来,以前倒是听老辈人讲过,有些厉害的飞贼,那才叫本事!
不光手脚快,还能改头换面!今天扮个老头,明天装个妇人,官府画影图形都抓不着!”
扮老头?装妇人?
林长生扫地的动作微微一顿,心脏猛地一跳!
他强压下立刻冲过去询问的冲动,继续低着头,装作认真扫地,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每一个字。
“改头换面?那不是戏文里才有的吗?”另一个闲汉嗤笑道。
“嘿!你还别不信!”尖嗓子似乎被质疑了,声音拔高了几分,“我爷爷那会儿就见过!
说是南边来的一个江洋大盗,叫什么……‘草上飞’?还是‘一阵风’?
记不清了!
反正就是厉害!被官府围在城里,结果第二天,人家大摇大摆地扮成个富家公子哥,从官兵眼皮子底下溜了!
你说神不神?”
“真有这种本事?”有人半信半疑。
“那当然!听说那叫易容术!是人家吃饭保命的本事!
不过这种高人,咱们哪能见着?早绝迹了!”
易容术!
江洋大盗!
林长生心中豁然开朗!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
江湖!那些行走在灰色地带、刀口舔血的人,为了躲避官府追捕,为了隐藏身份。
必然掌握着改变形貌的手段!这才是他需要寻找的东西!
不是什么仙家法术,而是实实在在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存技巧!
他快速扫完铁屑,回到铺子里,心潮却难以平静。
易容术!
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隐秘和实用的气息!
它不像虚无缥缈的仙缘,而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技艺!
“飞贼……大盗……”林长生一边配合着张麻子打铁,一边在心中飞速盘算。
这些人神出鬼没,行踪诡秘,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但既然存在,就必然有获取的渠道!
黑市?隐秘的传承?或者……某些特殊的情报贩子?
“铛!”张麻子的大锤落下,火星溅到林长生手臂上,带来轻微的灼痛感,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他定了定神,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路找到了,但怎么走,还需要更谨慎的谋划。
直接打听“易容术”太扎眼,必须换个更隐蔽、更自然的方式。
“江湖上有没有能让人改头换面、扮老装病的法子?”
林长生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一个初步的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成形。
他需要接触更多南来北往的人,尤其是那些走镖的、行商的、见多识广的老江湖。
他看了一眼正咳嗽着、显得有些疲惫的张麻子,又看了看炉火中烧得通红的铁料,手中的小锤落下,发出清脆的“铛”声。
武道境界可以慢慢磨,但这张脸,等不了!
易容术,必须尽快弄到手!
傍晚收工,林长生没有立刻回城隍庙,而是绕到了镇东头的酒馆附近。
他看到之前闲聊时提起易容术的那位老镖师正和几个同伴坐在外面的一张桌子旁喝酒。
林长生整理了一下表情,脸上挂起那副人畜无害的憨厚笑容,走了过去。
“陈老镖头,几位镖师,喝酒呢?”他打招呼道。
老镖师抬起头,见是林长生,笑了笑:“是长生啊,下工了?来,坐,喝一碗?”
“不了不了,我哪会喝酒。”
林长生连忙摆手,顺势在旁边蹲下,装作好奇地问道:“陈老镖头,上午听您讲那易容术的故事,真神了!您说,现在江湖上,还有会这种本事的人吗?”
老镖师喝了口酒,咂咂嘴:“难说咯!那都是老黄历了。就算有,也是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怎么,你小子打听这个干嘛?”
林长生心里一紧,脸上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没啥,就是好奇……想着要是真有这本事,走南闯北是不是方便些?起码不怕被坏人认出来。”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镖师嗤笑一声:“小子,想啥呢?那都是掉脑袋的营生!好人谁学那个?咱们走镖,靠的是真功夫、硬关系,可不是那些歪门邪道!”
老镖师也点点头,语气严肃了几分:“长生啊,听老夫一句劝,别瞎打听这些。那玩意儿沾上就没好!不是江洋大盗,就是朝廷钦犯,咱们普通人,离远点,啊?”
林长生心里一沉,面上却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我就是随便问问,好奇,好奇而已……”他讪笑着站起身,“那您几位慢喝,我先回去了。”
离开酒馆,林长生的心沉了下去。
老镖师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却也堵死了一条路——通过正常渠道打听易容术,几乎不可能,而且极其危险。
“掉脑袋的营生……江洋大盗……朝廷钦犯……”林长生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难道真要去找黑市?或者……想办法接触那些见不得光的人?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管多难,必须找到!”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这张脸等不了,我也等不了!”
他加快脚步,朝着城隍庙走去,心中已然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弄到易容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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