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熊熊燃烧,即便在深夜,也散发着惊人的热浪,将周围的空气烤得扭曲,低沉的轰鸣声是这片区域唯一的主旋律。
这里僻静,夜间罕有人至,只有远处角落里一个负责看守炉火的老匠工,正靠在墙根打着瞌睡,对这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林长生将尸体拖到炉膛投料口附近。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烤得他皮肤发紧。
投料口并未完全封闭,巨大的炉门留有一条缝隙,用于观察火色和添加少量精炼材料。
缝隙内透出刺眼的白炽光芒,那是足以融化钢铁的极致高温。
他松开手,刘师傅的尸体软软地瘫在炽热的地面上。
林长生站直身体,目光投向那咆哮的炉火,白炽的光芒在他沉静的瞳孔中跳跃。
看着这焚化一切的烈焰,他脑海中莫名闪过前世听闻过的传说——干将莫邪,以身殉剑,精魂寄于剑中,方成绝世神兵。
荒谬。 他心中毫无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人死如灯灭,哪来的精魂不灭?
不过是弱者寄托的幻想罢了。
这世间,唯有力量永恒。
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便是唯一的下场。
他不再犹豫。弯腰,单手抓住刘师傅的衣襟,五品中期的力量爆发,毫不费力地将这具成年男子的尸体提起。
另一只手则从怀中掏出那块用油布包裹的北海寒铁。
他走到投料口前,炽热的火焰几乎要舔舐到他的手臂。
他运转《九转锻元功》,内力微吐,在手臂表面形成一层极薄的保护,抵御着高温。
他先是用力,将那块幽蓝色的寒铁碎块,通过缝隙猛地投入了炉火深处!
寒铁遇高温,并未立刻融化,反而爆发出一团浓郁的幽蓝寒雾。
与炽白的炉火剧烈冲突,发出“嗤嗤”的异响,但很快便被更强大的火焰吞噬,逐渐变得通红,开始软化。
紧接着,林长生手臂肌肉贲张,没有任何迟疑,将刘师傅的尸体头前脚后,顺着那投料口的缝隙,猛地塞了进去!
尸体一入炉膛,极致的高温瞬间将其吞噬!
衣物瞬间碳化、汽化!
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剧烈收缩、焦黑、然后化为飞灰!
骨骼在高温下迅速变脆、发白、然后断裂、分解、最终也化为一片白灰,与炉中翻滚的铁水和矿渣融为一体!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连同他肮脏的野心和罪恶,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连那淬毒的匕首和可能存在的其他零碎,也早已在怀中被林长生检查过并收起,此刻也一同化为了乌有。
唯有那块寒铁,在高温中逐渐融化,其幽蓝的精华与刘师傅骨灰所化的白灰。
在狂暴的炉火中奇异地交织、旋转,最终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成为了这炉特种熔融金属的一部分。
投料口的缝隙中,最后只逸出一缕极其细微、带着奇异焦糊味的青烟,随即消散在炽热的空气中。
炉火依旧熊熊燃烧,低沉的轰鸣声掩盖了所有细微的声响,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尘归尘,土归土。
这便是招惹我的下场。
林长生静静地在炉前站了片刻,确认没有任何疏漏。
热浪烘烤着他的脸庞,但他眼神依旧冰冷如铁。
他仔细检查了地面,没有留下任何血迹或拖拽的痕迹。
刚才处理尸体的位置,高温早已将一切可能存在的污渍烤干蒸发。
他像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工作一样,转身离开巨炉区域,身影重新没入精工坊的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原路返回。
翻出将作监的高墙,融入外面的夜色,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回到甜水井胡同的小院,他仔细检查了周身,确认没有沾染任何血迹或异味。
然后打水,仔细清洗了双手和脸庞,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墙角,轻轻打开小铁箱。
箱内,卡卡西依旧安静地沉睡着,龟壳上温润的莹白光泽流转,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似乎毫无所觉,又或者,它根本不在意。
林长生轻轻抚过那温润的龟壳,传递过去一丝“无事发生”的平静意念。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先打来清水,仔细清洗了双手和脸庞。
冰冷的水流带来一丝清醒,也洗去了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烟火气。
换上干净的里衣后,他走到墙角,轻轻打开小铁箱。
箱内,卡卡西依旧安静地沉睡着,龟壳上温润的莹白光泽缓缓流转,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似乎毫无所觉,又或者,它根本不在意。
那股内敛而蓬勃的生机如同深海暗流,平稳而有力。
林长生轻轻抚过那温润的龟壳,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共鸣,仿佛在回应他内心的波澜。
他传递过去一丝“无事发生”的平静意念,这才合上箱盖。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炕上盘膝坐下,并未立刻入睡,而是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
今夜虽经历搏杀与毁尸,但他心境却异常平稳。
《百炼锻体诀》和《九转锻元功》的内力自行缓缓流转,抚平着因短暂爆发而略有激荡的气血。
然而,就在这内力流转的过程中,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无比的念头,如同破开迷雾的闪电,骤然划过他的脑海!
《百炼锻体诀》与《百炼呼吸法》……它们之间的共鸣和契合度,远胜《九转锻元功》!
这个认知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瞬间睁开了眼睛,眸中精光闪烁。
他立刻重新沉下心神,仔细体会。
他先是单独运转《九转锻元功》,内力中正平和,沉稳厚重,如大地般承载一切,夯实根基,温养经脉,但运转之间。
总感觉与这具经过千锤百炼、更适合爆发性力量的身体,有着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隔阂感。
仿佛一件做工精良却并非量身定做的衣服。
旋即,他转为运转《百炼呼吸法》。
呼吸节奏悄然改变,气血搬运效率微微提升,肺腑得到锤炼,身体耐力增强。
但这门功法更侧重于支撑和恢复,如同为机器添加润滑和燃料,本身并非动力核心。
最后,他引导着《百炼呼吸法》的气血运转节奏,尝试着去契合、去融入《百炼锻体诀》的内力运行轨迹!
嗡——!
就在两者韵律尝试交融的刹那,他体内仿佛响起一声无声的轰鸣!
《百炼锻体诀》那原本略显狂野、霸道的内力,在《百炼呼吸法》那独特韵律的引导和调和下,竟瞬间变得更为顺滑、更为凝聚!
运转速度陡然提升了一截,对肉身的锤炼效果也似乎变得更加细腻和深入!
尤其是对肺腑、气血的滋养效果,显着增强!
两者仿佛本就是一体两面,一主外,锤炼体魄,增长内力;
一主内,调和气血,支撑消耗。
此刻初步尝试融合,便产生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惊人效果!
反观《九转锻元功》,虽品级极高,潜力巨大,但更像是为另一种体质和修炼体系准备的功法,与他这具以《百炼锻体诀》为核心锤炼出的体魄,终究隔了一层。
强行同修,事倍功半,反而可能拖累《百炼锻体诀》的进境。
原来如此! 林长生心中豁然开朗,瞬间做出了决断。
从今日起,主修《百炼锻体诀》,以《百炼呼吸法》为辅,全力融合二者!
至于《九转锻元功》……暂时只作为参考和底蕴积累,不再投入主要精力修炼,其精髓能吸收多少便吸收多少,融入了《百炼锻体诀》便是赚到!
这个决定并非摒弃《九转锻元功》,而是优化资源配置,将主要精力集中在最适合自己、效率最高的道路上。
《九转锻元功》的高深见解和运劲法门,依旧可以借鉴,尝试融入自身的“百炼”体系之中。
心意既定,他不再犹豫。
重新闭上双眼,全力运转《百炼锻体诀》,同时以《百炼呼吸法》的独特节奏进行引导和调和。
内力奔流的速度明显加快,变得更加灵动且凝聚,每一次循环,都对筋骨、经脉、脏腑进行一次高效而全面的锤炼。
五品中期的修为在这全新的运转方式下,以肉眼可感的速度巩固着,甚至隐隐又有一丝精进。
他沉浸在这种高效修炼的美妙感觉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体内气血完全平复,精神饱满,才缓缓收功。
睁开眼,窗外天色依旧漆黑,距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
他并未睡下,而是起身,点亮油灯。
昏黄的光晕照亮小屋。
他走到那面模糊的铜镜前,心念微动。
《千面人狐手札残篇》记载的易容术技巧在脑海中流淌。
他并未使用药液,而是纯粹凭借五品武者对面部肌肉、皮肤的精准控制力,开始练习。
只见他面部的肌肉开始极其细微地蠕动、绷紧、放松……额头的皱纹时而加深,时而变浅;
眼角的弧度略微改变,使得眼神时而显得沧桑,时而显得稚嫩;
鼻翼微微抽动,唇线抿出不同的弧度……甚至连喉结的位置都能极其轻微地上下移动!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镜中那张属于“陈铁”的脸,虽然大体轮廓未变,但细微处的神态、气质却已经发生了数次微妙的变化,时而憨厚,时而精明,时而疲惫,时而锐利……
若非亲眼所见,几乎难以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易容术的修行,已渐入佳境。
不依赖药水,单凭肌肉控制已能实现气质的细微转变,若再配合药液,效果将更加惊人。
这为他未来的“长生苟道”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随后,他吹熄油灯,来到小院中央。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他身形微微一晃。
《游身步》 展开!
刹那间,小院中仿佛同时出现了好几个淡淡的虚影!
他的身体变得模糊不清,脚步移动间悄无声息,如同鬼魅穿梭。
时而如柳絮飘飞,轻盈灵动;
时而如游鱼摆尾,迅捷难测;
时而如老树盘根,骤然定止!
五品中期的内力支撑下,《游身步》的威力得到了更好的发挥。
速度更快,变向更急,停滞更稳!
对身体的负荷也变得更小。
演练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直到身体微微发热,气血活跃,他才缓缓收势,身形重新凝实,气息平稳悠长。
身法进展,令人满意。
做完这一切,天际已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林长生毫无倦意,反而精神奕奕。
他回到屋内,再次盘膝坐下,这一次,他彻底放空心神,引导着《百炼锻体诀》与《百炼呼吸法》初步融合后的全新内力,进行着沉睡前的最后温养。
脑海中,对未来修炼的道路无比清晰。
以打铁锻体为核心,呼吸法为调和,易容术为掩护,身法为保障。
这便是他为自己规划的,最适合“长生苟道”的体系。
墙角,小铁箱内,卡卡西的莹白光泽似乎随着他的呼吸节奏,也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应和。
黎明将至,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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