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意外的重逢
清晨的风带着几分未散的凉意，卷着路边梧桐树落下的第一片枯叶，轻轻擦过林晓妍的脚踝。她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脚步轻快又带着几分拘谨地往公司大楼走去。病刚好的身体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鼻尖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发痒，让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指尖还残留着昨夜保温杯里陈皮茶的淡香——那是顾宇轩留下的，杯子她洗干净了，却总觉得杯壁上还沾着他指尖的温度，连同那句“下次别硬撑”一起，在她心里绕了一整夜。
休假三天，堆积的文件应该能塞满半个办公桌。林晓妍一边想着今天要处理的工作，一边抬头看向远处的写字楼。晨光刚漫过二十层的玻璃幕墙，在地面投下长长的阴影，而阴影的尽头，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那里，像一块被晨光浸润的墨玉。
她的脚步下意识顿住，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下一秒，车旁倚着的身影动了动。顾宇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手里拎着两个白色的早餐袋，指尖勾着的豆浆杯在晨光里晃出淡淡的乳白，显然已经等了许久。当他的目光越过稀疏的人群落在林晓妍身上时，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沉稳的眼睛，瞬间像被点亮的星辰，漾开一层温柔的笑意。
“猜你今天会来。”他迈步朝她走来，脚步不急不缓，声音里带着清晨特有的清朗，“顺路买了早餐，不知道你爱吃甜的还是咸的，就各带了一份。”
林晓妍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晨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连他衬衫领口处那枚不小心歪了的纽扣，都显得格外顺眼。她忽然想起生病那天，他也是这样拎着东西出现在家门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却还是笑着说“别怕，我来了”。心里那片刚平复下去的柔软，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搅得泛起涟漪。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她低下头，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揪着外套的衣角。空气中弥漫着豆浆的甜香和三明治的麦香，混合着清晨的微风，让她有些慌乱。
“猜的。”顾宇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将其中一个早餐袋递到她面前，“你不是那种会把工作堆很久的人。而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语气软了几分，“想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林晓妍的脸颊微微发烫，接过早餐袋的指尖触到他的手指，一股温热的触感瞬间传来，让她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地收回了手。“谢谢。”她小声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顾宇轩看着她略显局促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却没有点破，只是自然地朝写字楼门口抬了抬下巴：“走吧，上去？”
林晓妍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大楼。大厅里人还不多，保洁阿姨正在擦拭光洁的大理石地面，空气中飘着消毒水和柠檬清洁剂混合的味道。两人并肩走向电梯，沉默像一层薄薄的纱，笼罩在彼此之间，却并不尴尬，只有早餐袋里食物的香气，在安静中悄悄蔓延。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顾宇轩侧身让林晓妍先进去，自己则跟在她身后按下了十六楼的按钮——那是林晓妍办公室的楼层，他记得比自己的还清楚。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梯上升时轻微的“嗡嗡”声。林晓妍站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手里紧紧攥着早餐袋，目光落在跳动的楼层数字上。豆浆的热气从袋子里钻出来，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也让这封闭的空间里多了几分暖意。
她能感觉到顾宇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算灼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比如问问他今天的工作安排，或者谢谢他这几天的照顾，可话到嘴边，又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电梯猛地一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拽了一下，林晓妍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旁边倒去。她惊呼一声，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身旁最近的东西——那是顾宇轩的手臂。
紧接着，“啪”的一声，头顶的灯光骤然熄灭，整个电梯陷入一片漆黑。
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失重感，让林晓妍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抓着顾宇轩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上一段感情里，她曾被困在停电的楼梯间里整整两个小时，前男友接到她的电话，却只不耐烦地说“多大点事，自己等会儿不行吗”。从那以后，她就对黑暗和封闭的空间有了莫名的恐惧。
就在她浑身发冷，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了她的手背。那只手带着熟悉的温度，用力却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紧接着，她的身体被一股有力的力量拉到身后。
“别怕，应该是临时故障。”顾宇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沉稳得像一座山，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将林晓妍护在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摸索着按下了电梯里的紧急呼叫按钮，指尖触到冰冷的按钮时，动作依旧平稳。
林晓妍靠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宽阔的肩膀和沉稳的心跳。“咚咚，咚咚”，那心跳声有力而规律，像一首安定人心的乐曲，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早餐的香气，包裹着她，让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掌心，那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脏，让她想起生病时，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给她喂药，帮她擦汗。那些细致入微的照顾，那些不刻意却处处透着真诚的温柔，在这一刻，像潮水一样涌进她的心里，将她层层包裹。
原来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在害怕的时候，真的有人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你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为你撑起一片安全的天地。
林晓妍闭上眼睛，感受着身后那个人的温度和心跳，心里的挣扎和防备，在这一刻悄然松动。她甚至希望，这电梯故障能持续得久一点，让她能多享受片刻这样的安全感。
“别担心，物业应该很快就会过来。”顾宇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安抚，“我已经按了紧急呼叫，他们应该收到信号了。”
“嗯。”林晓妍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安静却温馨。顾宇轩能感觉到掌心下那只手的颤抖渐渐平息，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心里满是心疼。他知道林晓妍心里有伤口，也知道她一直在抗拒，可他愿意等，愿意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温暖她，一点点抚平她的伤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五分钟，电梯里突然传来“滋啦”一声，头顶的灯光骤然亮起。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林晓妍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等她适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顾宇轩的手，而他依旧将她护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随时防备着什么。
那一瞬间的亲密和依赖，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变成了让她慌乱的尴尬。上一段感情留下的阴影，像一根无形的刺，猛地扎进她的心里——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轻易依赖，不能轻易动心，否则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她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顾宇轩之间的距离。脸颊因为刚才的慌乱和此刻的尴尬，变得通红，她不敢看顾宇轩的眼睛，只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细若蚊吟：“谢……谢谢你。”
顾宇轩看着她突然疏远的动作，眼底的温柔瞬间黯淡了几分，握着的手空了下来，残留着她的温度，却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失落。他知道她又在逃避，可他没有逼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温和：“没关系，应该的。”
就在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外面站着物业的工作人员，正焦急地询问里面的情况。
林晓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等工作人员说完，就立刻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电梯。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顾宇轩一眼，脚步匆匆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背影里带着几分狼狈的逃离。
顾宇轩站在电梯里，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手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要融化她心里的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刚才在黑暗中，她依赖地靠在他背上的感觉，还有她手心里的温度，都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的那份早餐，又抬头望向林晓妍消失的方向，眼底重新燃起温柔的坚定。
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她慢慢放下过去，等她愿意相信，这一次，他不会让她受伤。
林晓妍一路快步走进办公室，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才像是脱力一般，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她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手里的早餐袋被捏得变了形，豆浆的热气已经散去，可她的脸颊依旧滚烫。
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将早餐袋放在桌上，却没有打开的力气。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在电梯里的画面——黑暗中他沉稳的声音，他掌心的温度，他宽阔的肩膀，还有他护着她的样子。那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她心里反复播放，让她既感动，又恐慌。
感动于他的温柔和保护，恐慌于自己的动心和依赖。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更加慌乱。她知道，顾宇轩就像一束温暖的光，照进了她灰暗的世界，可她习惯了黑暗，突然的光亮，让她既向往，又害怕被灼伤。
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林晓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接起电话，听到了顾宇轩的声音。
“到办公室了吗？”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几分关切，“早餐记得趁热吃，别又饿坏了胃。”
林晓妍握着听筒的手微微发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个“嗯”字。
“那就好。”顾宇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在你办公室门口，把另一份早餐给你放门口了，你记得拿。”
林晓妍愣了一下，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果然，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早餐袋，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而走廊的尽头，顾宇轩的身影刚拐过转角，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她弯腰拿起早餐袋，指尖触到袋子上残留的温热，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最不经意的方式，一点点侵入她的生活，一点点温暖她的心房，让她在感动与挣扎的边缘，反复徘徊。
她关上门，将两份早餐放在桌上，看着袋子上印着的可爱图案，眼眶突然有些湿润。或许，她真的该试着放下过去，试着相信一次，可心里的那道坎，却像一座大山，让她迟迟迈不开脚步。
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透过玻璃洒在办公桌上，照亮了两份还带着温度的早餐，也照亮了林晓妍脸上那抹复杂的神情——有感动，有迷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对温暖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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