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珞走出凤仪宫,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那股无形的压力几乎让她窒息。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令人压抑的皇宫。
云清珞沿着宫道低头疾走,心绪纷乱如麻。家族那赤裸裸的利用和沉重的期望,与她心中对胤桁日渐加深的情愫以及对安稳生活的渴望,激烈地冲突着。
然而,刚走过一处僻静的拐角,太子胤澈的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清珞妹妹,真是巧啊。”太子脸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方才在母后宫中,未能与妹妹好好说说话。”
云清珞脚步一顿,心中警铃再响,强压下厌烦,福了福身子:“太子殿下。臣女正要出宫,不便久留,告退。”她只想尽快脱身。
“哎,何必如此着急?”胤澈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凑近低声道,“清珞妹妹,方才母后与舅舅的话,你也听到了。孤知道,让你在四弟身边做那些事,是委屈你了。”
他语气忽然变得“深情”而“诚恳”:“可是清珞妹妹,你要明白,孤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若你当初顺利嫁给孤,今日在宣政殿上,受万众瞩目、得父皇赞许的,便是你我夫妻!
何须像如今这般,在他身边小心翼翼,连书房都不能进,还要被家族逼迫?”
他试图去拉云清珞的手,声音充满诱惑:“清珞妹妹,只要你肯真心帮孤,待孤登基,这后宫之中,必有你尊荣之位!远胜于在他身边做个时刻被猜忌、被利用的王妃!你好好想想……”
这无耻的挑拨和许诺,让云清珞恶心至极。她猛地后退,避开他的手,声音冷若冰霜:“太子殿下请自重!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休要再提!殿下若再无他事,请让开!”
见她如此决绝,胤澈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他再次逼近,语气也强硬起来:“云清珞!你别不识好歹!孤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你……”
“太子殿下!”云清珞声音提高,带着惊怒,“请您注意身份!这里是皇宫内苑!”她环顾四周,此刻宫道僻静,竟无一人经过,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恐慌。
就在太子胤澈面露得意,准备进一步威逼利诱之时,一个温和却不失清晰的女声在一旁响起: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宸王妃。”只见一名穿着普通宫女服饰、面容清秀的宫女不知从何处走来,正垂首行礼。
她手中捧着一卷账册似的东西,语气从容道,“尚宫局遣奴婢来寻王妃,说是前日王妃过问的那批送往宸王府的用度清单,有些细节需要王妃亲自确认一下,请王妃随奴婢去一趟尚宫局。”
这突如其来的解围,让云清珞和太子皆是一愣。
云清珞虽不认识这宫女,但此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顺势道:“原是尚宫局有事,臣女这就去。”
她对着太子匆匆一礼,语气疏离而坚定,“太子殿下,臣女告退。”
说完,不等太子反应,便快步走向那名宫女。
太子胤澈看着云清珞再次从自己眼前逃离,又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坏他好事的宫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却碍于在宫中,不敢再强行阻拦,只得悻悻甩袖离去。
云清珞跟着那名宫女走出一段距离,直到完全看不见太子的身影,才停下脚步,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转向那名宫女,真诚地道谢:“方才多谢你出言相助,不知如何称呼?”
那宫女抬起头,露出一抹谦卑温顺的笑容:“奴婢贱名知鸢,王妃娘娘慧眼,奴婢只是恰巧路过,见太子殿下似乎……与王妃有所言语纠缠,恐生不便,故而冒昧借了尚宫局的名头。能帮到王妃,是奴婢的本分。”她言辞得体,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异常。
云清珞并未多想,只觉这宫女心思细腻,又懂得审时度势,心中颇有好感,再次道谢:“无论如何,今日多亏了你。他日若有需要,本妃定当回报。”
她注意到这宫女名叫知鸢,记在了心里。
知鸢连忙躬身:“奴婢不敢当。娘娘若无其他吩咐,奴婢还需回去当差。”
“你去吧。”云清珞点头。
知鸢再次行礼,姿态恭谨地退下。
她转身的刹那,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
不远处廊柱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秋韵,清晰地看在了眼里。她本是奉命去尚衣局查看新到的宫缎,却无意中看到了这完整的一幕。
秋韵没有立刻现身,而是悄悄退回凤仪宫,将方才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禀报了皇后。
皇后听完,沉吟不语。
秋韵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娘,奴婢观察这知鸢有些时日了。此女心思缜密,沉稳懂事,懂得审时度势。”
她继续道,“如今表小姐在宸王府,看似得宠,但宸王心思深沉,未必真什么都告诉她。她身边,正好缺一个‘自己人’。这知鸢,方才又恰好与表小姐有了这‘相助之缘’。若将她赐给表小姐做贴身侍婢,一来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王妃身边,替我们留意宸王府动向,引导表小姐;二来,知鸢作为表小姐的丫鬟,说不定也能接触到宸王,以后也许也可助力与我们,何况,因今日之事,表小姐对这知鸢心存感激,我们赐她给表小姐,表小姐应该不会对她有所防备。”
皇后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仔细思量起来。这确实是一步好棋。云清珞如今态度暧昧,是需要有个人在她身边时刻提醒她、监视她,甚至……必要时,可以成为一枚搅乱宸王府的棋子。这个知鸢,看起来沉稳,懂得抓住机会,倒是个人选。
“你说得有些道理。”皇后缓缓开口,“不过,此事需谨慎。知鸢的底细,还要再查探清楚。也要看看她,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和胆色,担此重任。”
她并没有立刻下决定,但显然已经动了心思。
“娘娘圣明。”秋韵躬身应道,她知道,种子已经种下,只待合适的时机发芽。
而此刻,知鸢平静地做着手中的活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她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或许很快就要来了。皇后和太子的焦虑,云清珞的处境,都是她可以利用的阶梯。
她要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离开皇后宫中,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将那个占据了他心神的女人,彻底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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