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灯火通明,檀香袅袅。
胤桁在书案后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却并未翻开。云清珞跟了进来,站在离书案几步远的地方,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压抑的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还是云清珞先打破了沉默,她抬起头,目光急切地看向胤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我母亲……你可有……”
她想问,你可有派人去救?消息是否确切?母亲现在如何了?无数个问题堵在喉咙口,却因身份的转变和两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而问得艰难。
胤桁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派去的人早已出发,算算时日,若一切顺利,应该已到边境,但他不想这么轻易告诉她。
他喜欢看她为自己牵肠挂肚、不得不向他低头的样子,这能让他产生一种扭曲的掌控感,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依旧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依旧需要他。
于是,他故意岔开了话题,抬起眼,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你昨晚……在孤身边,还算勤勉。”
这话说得暧昧不清,云清珞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不是羞怯,而是屈辱。
她攥紧了衣袖,别开脸,不想看他那带着审视和某种暗示的目光。
她再次追问,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臣妾恳请您,是否可以尽快派人找到我母亲,并予以医治?她的病情……耽搁不得啊!”
看着她苍白脸上那真切的焦急和担忧,胤桁心中那点因她顺从而产生的微妙满足感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他靠近她几步,几乎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让他心安的淡淡药草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孤明晚想吃你做的菜。”
云清珞愕然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明晚想吃她做的菜?在这种时候?在她为母亲性命忧心如焚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请求放在心上?
她咬了咬下唇,眉头蹙起,表达了自己的不情愿:“殿下,我……我对东宫的厨房不熟悉,怕……怕给这边的厨娘们添麻烦,也怕做出来的不合您口味。”
胤桁看着她那副明明不愿却又不得不隐忍的样子,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火气,他冷哼一声:“既如此?那孤明晚去蝶梦阁吃?”他倒要看看,她是真怕麻烦,还是单纯不想为他下厨。
去蝶梦阁?云清珞心中一紧。那里是她仅剩的、可以暂时喘息的地方,她不想让他再去染指,打破那勉强维持的平静。
两相权衡,她只得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不必劳烦殿下移驾。明晚就在东宫吧。”
看着她这副“乖巧”顺从的模样,胤桁心中的火气莫名消了一半,甚至生出一丝奇异的满足感。
他重新坐回书案后,拿起一本奏折,淡淡道:“嗯。明晚孤回来,可是要看到的。”
云清珞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胤桁也不再理会她,开始专注于手中的政务。云清珞则按照他之前的吩咐,走到一旁为她准备的小书案前,继续抄写昨日未完成的奏折。
书房内一时只剩下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烛火跳跃,映照着两人沉默的侧影。一个批阅奏章,心思却不时被那抹安静的身影牵动;一个抄写奏折,笔尖却沉重得几乎难以前行,心中充满了对母亲的担忧和对未来半年命运的茫然。
夜深人静,书房内的烛火也渐渐微弱下去。胤桁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奏折,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抬眼看向云清珞。
她依旧坐在那里抄写,侧影在烛光下显得单薄而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带着一种易碎的美丽。
胤桁起身,走到她身边。云清珞察觉到他的靠近,笔尖一顿,却没有抬头。
“夜深了,安置吧。”胤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低沉。
“时辰不早了,安置吧。”胤桁起身,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云清珞放下笔,默默跟着他,回到了主寝殿。
殿内依旧残留着晚膳时未曾散尽的、淡淡的食物香气,以及……一种属于知鸢的、清雅的熏香味道。
云清珞一踏入这里,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胤桁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地张开手臂,示意她为他宽衣。
云清珞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动作略显僵硬地替他解开了外袍的系带。
她的指尖偶尔不经意地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侍候他洗漱完毕,胤桁便挥退了所有宫人。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走到床边,看着她依旧站在远处,不肯靠近,眸光微暗,直接伸手,将她拉上了床。
今晚的胤桁,似乎比昨夜更加急切,但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颈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也偶尔会流连片刻,仿佛在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和那让他心安的气息。
云清珞闭着眼,被动地承受着。身体在他的撩拨下渐渐有了反应,但心里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尤其是当她身下触及这柔软华丽的床铺时,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脑海——这张床,知鸢是否也睡过?他是否也曾这样抱着知鸢,在这张床上……
胤桁没有注意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或者说,他刻意忽略了。他如同昨晚一样,将她揽入怀中,动作甚至比昨夜更轻柔了些许。
帐幔落下,遮住了一室春光。
今晚的胤桁,并没有太折腾她。在一阵并不算漫长的喘息和纠缠之后,便渐渐平息下来。
云清珞躺在他身边,身体疲惫,心里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闷得她喘不过气。身下柔软的锦褥,鼻尖萦绕的、属于他和这寝殿的龙涎香气,都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和排斥。她总觉得……这张床,这个房间,都残留着知鸢的气息。这个念头让她如芒在背,浑身不适。
她悄悄动了动,想要起身,哪怕只是去外间的榻上窝着,也好过躺在这里。
“别动。”胤桁的手臂却收紧了些,将她又往怀里带了带。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清香,那让他感到奇异的安宁。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让孤好好抱着你。”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呢喃的温柔话语,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云清珞死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软化了片刻。他……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吗?
可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不适,很快将这片刻的软化击得粉碎。那萦绕不去的恶心感,那对这张床的膈应,都让她无法安然入睡。
她僵硬地躺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他,又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能清晰地听到他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黑暗中,云清珞睁大了眼睛,望着帐顶模糊的轮廓,心中一片悲凉。
枕边人呼吸均匀,而她,身心俱疲,却毫无睡意。
她知道,今晚,恐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母亲的病情,胤桁莫测的态度,知鸢的存在,以及这令人窒息的囚鸟生活……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胤桁其实并未完全沉睡,他能感受到怀中身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
他知道她没有睡,也知道她可能不适应,甚至……在抗拒。但他不想放手。只有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存在和体温,他心中那巨大的空洞和焦躁才能被稍稍填平。
至于她是否难受,是否愿意……此刻的他,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只想遵从自己的本能,将她禁锢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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