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帝永平十二年，公元69年。黄河发大水。
一个名叫郑众的少年，拖着瘦骨嶙峋的身子，来到朝廷设置的粥棚……
“郑众！众儿！我可怜的孩子！天可怜见，你又活过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婆一把搂住郑众，放声大哭。
郑众望着乞丐婆沧桑的脸，一头雾水。这个少年其实已经被黄河水淹死了，在他的身体里，寄宿着一个21世纪的现代灵魂——查攀安。
“郑众！你这孩子！是不是变傻了？我是你娘亲啊！”乞丐婆疑惑地看了看怀里的儿子，又哭了起来。
我操——查攀安心里大叫一声。怎么穿越到一个小乞丐身上来了？
查攀安挣脱乞丐婆的怀抱，朝人多的地方跑去……
他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看不见那个乞丐婆了，才回过头，继续寻找粥棚。
突然，一根木棒击打在查攀安的后脑勺上，他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查攀安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刺骨的寒意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脊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前是陌生的木质房梁，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某种说不清的腥味。他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腕和脚踝都被粗糙的麻绳绑在了一张硬板床上。
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查攀安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古怪、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人正俯视着他，脸上带着令人不适的笑容。男人身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穿着粗布短打衣衫，腰间别着短刀，一脸凶相。
你们是谁？这是哪儿？查攀安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音色。他最后的记忆是从董贤的身上抽离出来，不知飘荡了多久，见到黄河边有一个湿漉漉的少年尸体，便一头钻了进去，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郑众……他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乞丐婆的怀抱，又被一根木棒打晕了……
永平十二年，洛阳城。山羊胡男人慢条斯理地说，至于我们嘛……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查攀安的大脑一片空白。永平十二年？那不是东汉汉明帝的年号吗？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牵动了身下某个部位的剧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男人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可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要是死了，我们的投资就打水漂了。
什么伤口？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查攀安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粗糙的白色单衣，下身盖着一块布，布下空空荡荡……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模糊中有人按住他的四肢，冰冷的金属触感，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不……不可能……查攀安的脸色瞬间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发疯似的扭动身体，想要确认那个可怕的想法不是真的。
山羊胡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把掀开了那块布。
查攀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渗着暗红的血迹，但本该存在的部分已经不见了。
你们这些畜生！王八蛋！他歇斯底里地咒骂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要杀了你们！我要……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咆哮。左边的壮汉收回手，冷冷地说：省省力气吧，小太监。进了宫好好干活，说不定还能混出个名堂来。
宫……皇宫？查攀安愣住了，你们要把我送进宫当太监？
聪明。山羊胡男人满意地点点头，最近宫里缺人手，像你这样年轻的能卖个好价钱。虽然净身费了点事，但回报丰厚啊。
查攀安的世界天旋地转。他穿越了，穿越了九次，还是就被阉了。他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劫，作为渣男的代价，这代价也太大了。这他妈是什么地狱轮回？第二次他穿越到战国成了嫪毐，好歹是个假太监，靠着那方面的本事把赵姬伺候得服服帖帖，差点就……等等，那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混乱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闪现，却又如指间沙般迅速溜走。他隐约记得自己似乎穿越了很多次，但具体细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诅咒什么时候是个头？
别发呆了，明天就送你进宫。山羊胡男人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道：对了，记住你的新身份——你叫郑众，父母双亡，自愿净身入宫。要是敢乱说话……他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腰间的匕首。
房门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查攀安躺在硬板床上，眼泪无声地流下。他想起自己21世纪现代社会的生活——频繁换女友，欺骗晓薇、蓝月、莫胜男的感情，玩弄人心……难道这就是报应的终极模式？
老天爷，你玩我呢……你玩得还不够吗？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
三天后，查攀安被送进了皇宫。经过简单的培训和检查，他被分配到了东宫——太子刘炟的居所。
新来的？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查攀安抬头，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太监正上下打量着他。
是，奴才郑众，见过公公。他学着这几天恶补的宫廷礼仪，深深鞠了一躬。
嗯，还算懂规矩。老太监点了点头，我是东宫总管赵德全，以后你就跟着我做事。太子殿下仁慈，但你若犯了错，我第一个不饶你！
奴才明白。
赵德全领着查攀安穿过重重宫门，边走边交代：太子殿下今年才十三岁，但天资聪颖，深得陛下喜爱。你主要做些端茶倒水、整理书简的杂活，记住——多看、多听、少说话！
查攀安默默记下这些信息。汉明帝时期的太子刘炟，历史上后来的汉章帝。如果没记错，这位太子性格温和，在位期间政治清明，被称为章和之治。但具体细节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就算是历史学家，也不可能记住二十四史。
到了，这就是太子殿下的书房。赵德全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压低声音道：殿下正在温习功课，你进去后先跪在角落，等殿下叫你。
查攀安点点头，跟着赵德全轻手轻脚地进入书房。房间不大但布置典雅，四壁书架堆满了竹简，中央一张矮几前，一个身着锦袍的小男孩正专注地阅读。
查攀安情不自禁地想起了21世纪现代社会中，自己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追风少年……后来怎么就变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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