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最终诚实回答。
宪宗苦笑：至少不是恨之入骨了，这是个好的开始。他执起她的手，晓薇，这一世朕是皇帝，可以给你一切荣华富贵。但朕最想要的，是你的原谅。
万晓薇眼中泛起泪光：查攀安，你是在演戏还是出自真心？
朕以大明的江山起誓，宪宗一字一顿地说，此时此刻，字字真心。
万晓薇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释然：你在现代社会欺骗我的真情，占了我的身子，让我怀孕、流产……失去做母亲的资格，这些都不重要了。
宪宗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肉：不，我罪孽深重。我给你的爱远远不及给你带来的伤害……
晓薇望着宪宗真挚的表情，突然晕了过去。
宪宗立刻召来太医。当太医颤巍巍地说出诊断结果时，宪宗的心跌入了谷底。
娘娘早年子宫受寒，胞宫受损……恐怕……再难有身孕了。
查、攀、安！晓薇从昏迷中醒过来，听到太医的话，立刻情绪失控。
你毁了我做母亲的权利！万晓薇歇斯底里地尖叫，你知道我多想要一个孩子吗？
晓薇，朕让有孕的嫔妃过继一个孩子给你……他上前想抱住她。
滚开！万晓薇猛地抽出发簪抵住自己的喉咙，再靠近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那夜之后，万贵妃变了。她开始频繁召见各宫嫔妃，特别是那些传出喜讯的。不久后，柏贤妃流产的消息震惊后宫。
陛下！柏贤妃的汤药中发现了红花！太监总管战战兢兢地汇报。
宪宗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片。查出来源了吗？是谁干的？
这……太监欲言又止，听说……是万贵妃宫里的侍女送去的补药……
宪宗沉默良久，最终挥了挥手：传旨，柏贤妃静养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此事……不必再查。
柏贤妃流产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几年里，后宫仿佛被诅咒一般——王顺妃诞下的皇子不满周岁便夭折；张德妃连怀两次都莫名流产；李淑妃更是在生产时血崩而亡……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却无人敢公开指责万贵妃。因为她不仅掌控后宫，更开始干预朝政。成化五年，万贵妃的弟弟万通被破格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成化七年，她的心腹太监汪直执掌东厂。朝中形成，与万贵妃作对的大臣轻则贬官，重则流放。
陛下！万贵妃跋扈如此，若不制止，恐酿成大祸啊！大学士商辂冒死进谏。
宪宗面无表情地听完，只说了一句：爱卿年事已高，不如致仕还乡吧。
商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
退下。宪宗的声音冷得像冰。
当晚，宪宗来到万贵妃寝宫。她正在梳妆，铜镜中映出那张依然美艳却透着狠厉的脸。
今日商辂弹劾你。宪宗站在她身后，看着镜中的倒影。
万晓薇描眉的手不停：所以呢？陛下要治我的罪？
宪宗突然俯身，从背后抱住她：朕把他罢官了。
万晓薇的手终于停下，她转头看向宪宗，想从他眼中找出戏谑或讽刺，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柔情。
为什么？她声音发颤，你知道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为什么还……
宪宗轻吻她的额头：因为朕欠你的。
万晓薇猛地推开他：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报复！你应该愤怒，应该恨我，应该把我打入冷宫……她的声音哽咽，而不是这样……这样……
这样纵容你？宪宗苦笑，晓薇，朕说过，这一世朕先输了心。你要报复，朕就让你报复；你要权力，朕就给你权力。只要……你留在朕身边。
万晓薇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而下。她原以为疯狂的报复会让自己痛快，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心痛？
成化二十三年，万贵妃五十七岁，病重垂危。此时的她已执掌后宫近三十年，迫害过的嫔妃皇子不计其数。
朝野上下对她恨之入骨，却碍于宪宗的宠爱无可奈何。
娘娘，该喝药了。宫女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
万晓薇——曾经风华绝代的万贵妃，如今瘦骨嶙峋地躺在锦被中，昔日美艳的脸庞布满皱纹。她艰难地摇头，示意宫女退下。
殿门突然被两名太监推开，宪宗匆匆走入。他已年近四十，鬓角微霜，却依然俊朗非凡。
怎么不喝药？他接过药碗，亲自试了试温度，来，朕喂你。
万晓薇虚弱地看着这个爱了她两世的男人，突然问道：朱见深，封了我这个毒妃，你后悔吗？
宪宗的手微微一颤：后悔什么？
后悔……遇见我。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如果没有我，你会是个千古明君……
宪宗摇头，舀了一勺药送到她唇边：没有你，朕宁可不要这江山。
万晓薇含住药勺，泪水却滑落脸颊。多么讽刺啊，她为了报复而来，却得到了前世梦寐以求的深情；而他本可以成为一代明君，却因她背负千古骂名。
我恨你……她轻声说，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宪宗微笑：朕知道。
我害死了那么多你的孩子……
朕知道。
我……其实早就爱上你了……
宪宗的手突然颤抖起来，药汁洒在锦被上。他放下药碗，将万晓薇枯瘦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朕……一直都知道。朕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能负你！
万晓薇笑了，笑容中带着释然：查攀安，这一世，我们……两清了……
她的手突然垂下，眼睛缓缓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晓薇？晓薇！宪宗惊慌地摇晃她，却只得到一片沉寂。他紧紧抱住那具逐渐冰冷的身体，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万贵妃薨逝的消息传出，朝野暗自庆幸。然而接下来的事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宪宗罢朝七日，追封万氏为恭肃端慎荣靖皇贵妃，以皇后之礼下葬。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下令将万贵妃的画像悬挂在自己的寝宫，日夜相对。
陛下，这不合礼制……礼部尚书小心翼翼地劝谏。
宪宗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朕很快就能永远和她在一起了，还在乎什么礼制？朝臣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违抗。
果然，万贵妃死后仅八个月，宪宗便因伤心过度而驾崩，临终前只留下一道遗诏：朕死后，与万贵妃同穴而葬。
宪宗与万贵妃合葬茂陵，完成了这场跨越两世的孽缘。
后世史书记载：万妃宠冠后宫，残害皇嗣，而帝纵之，终成千古之憾。却无人知晓，在那座合葬的陵墓中，纠缠了一世的爱恨情仇，又开始了新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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