瓯江入海口的风,永远带着咸腥与另一种挥之不去的气味——汗臭、血污与腐烂的稻草味,那是龙湾部落的味道。十个小部落像十根扭曲的藤蔓,死死缠绕在南岸的滩涂上,7600人的群落里,超过六成是戴着木枷或铁镣的奴隶,他们的脚印在泥泞里陷得最深,却连抬头看一眼潮起潮落的资格都没有。
永中部落的聚居地是这片黑暗的中心。高大的木栅栏圈出半片滩涂,栅栏上挂满了风干的人头,大多是试图逃跑的奴隶,他们的头发被海风扯成灰黑色的蛛网,空洞的眼窝朝着鹿城的方向——那里是奴隶们私下里不敢言说的“干净地”,却没人真的见过。栅栏内,奴隶们被分成三六九等:年轻的男人赤着上身,肩膀被磨得发亮的木杠压出紫黑色的血痕,他们要在涨潮前将晒干的海盐搬进石仓,稍有迟缓,监工的青铜斧就会落在背上,血珠溅在盐堆上,很快被晒干成暗红色的盐粒;女人则蜷缩在低矮的草棚里,她们的脚踝被铁链锁在棚柱上,白天要舂米、鞣制兽皮,夜晚则是部落首领和武士们随意取用的财产,那些怀了孕的女人会被格外“优待”——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她们生下的孩子,从落地那一刻起就是新的奴隶,若是男孩,能成为搬运的苦力,若是女孩,大多活不过三岁,会被扔进瓯江喂鱼,只留下少数“强壮”的,继续为部落繁衍奴隶。
蒲州部落的滩涂边,永远停着几艘狭长的木船,船身涂着沥青般的黑泥,遮掩着船板上的血渍。这是龙湾部落的“捕猎船”,每过十天,武士们就会驾着船沿瓯江而上,或是深入内陆的山林,将遇到的零散部落成员、甚至独自劳作的农人抓回来。上个月,他们从永嘉山脚下抓了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女孩的母亲为了护她,被武士的石矛刺穿了胸膛,女孩被带回蒲州部落后,因为不肯屈服,被首领绑在船桅杆上,让咸涩的海风刮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一个老奴隶偷偷喂了她一口米汤,才勉强活下来,却也成了彻底沉默的木偶,只会机械地搓着渔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海滨部落的盐场是最残酷的炼狱。夏日的太阳把滩涂烤得滚烫,奴隶们光脚踩在上面,脚底的水泡破了又起,最后结成厚厚的血痂。他们要不停地将海水舀进盐池,再用木耙将结晶的盐粒刮起来,一天下来,喉咙干得能冒火,却只能喝栅栏外浑浊的泥水。有个来自永兴部落的老奴隶,去年冬天因为冻僵了手指,没能按时完成刮盐的活计,监工直接用石锤砸断了他的双手,扔在滩涂上,第二天,滩涂边只剩下几滩冻硬的血迹,连骨头都被野狗叼走了。
在这里,奴隶不是人,是会喘气的工具。部落首领们用奴隶的数量衡量财富,用奴隶的骨头搭建祭祀的高台,甚至在节日时,会挑选几个“强壮”的奴隶,让他们互相厮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胜者能得到一块烤肉,败者的尸体则会被切碎,喂给首领们养的猎犬。没人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可能是明天,可能是下一个潮汛,唯一的希望,是偶尔从鹿城方向飘来的风——有奴隶说,那边有个叫妫含的女首领,她治好了很多人的病,而且那边的女人不用戴镣铐,能像男人一样拿着工具劳作。但这些话只能在夜里偷偷说,一旦被监工听到,等待他们的,就是更残酷的折磨。
龙湾的武士们从不把鹿城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一个由小女孩掌权的地盘,能有什么气候,就算偶尔有几个奴隶逃过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们依旧每天驾着捕猎船外出抓人,依旧把奴隶的哀嚎当成最好听的音乐,直到那一天——瓯江南岸的风,带来了不一样的气息,不是咸腥,不是血污,而是带着泥土与烟火的味道,还有整齐的脚步声,像潮水一样,朝着龙湾的方向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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