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风暴与暗红漩涡的碰撞并未持续太久,那并非能量的持久角力,而是规则层面的瞬间湮灭。如同炽热烙铁浸入冰水,刺耳的“嗤嗤”声并非真实声响,而是空间结构被强行抹平又重塑时发出的哀鸣。
暗红聚合体那即将凝聚成型的、不可名状的轮廓,在纯白风暴的冲击下剧烈扭曲、崩解,发出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它那由混乱和疯狂规则构成的本源,被这源自“摇篮”模拟本源的秩序炸弹狠狠撕裂,融合进程被暴力中断,庞大的躯体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瞬间溃散了大半,残余的部分也变得稀薄而不稳定,疯狂地汲取着周围的一切试图重组。
然而,引爆“摇篮信标”的代价是惨重的。
路明非如同断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他身上的金色纹路迅速黯淡,额间的印记也变得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熄灭。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般从他体内流逝,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微弱的、代表着“星火”本源的一点金芒还在他心口处顽强地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路明非!”
楚子航的嘶吼声压过了空间崩塌的轰鸣。他硬生生用后背撞碎了一道席卷而来的混乱能量流,借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路明非倒下的位置。村雨插在地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焦痕,他单膝跪地,堪堪在路明非落地前将他接入怀中。
触手一片冰凉。楚子航的心沉了下去,黄金瞳中的火焰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疯狂摇曳。他能感觉到,路明非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彻底掏空的容器,不仅仅是力量耗尽,连灵魂本源都受到了难以挽回的损伤。
“坚持住!”楚子航低吼着,试图将自身精纯的龙元渡入路明非体内。但那浩瀚的力量如同石沉大海,路明非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拒绝一切补充的“绝源体”,只能依靠心口那点微弱的“星火”自行缓慢恢复——如果还能恢复的话。
就在这时,那被重创的暗红聚合体残余发出了更加狂躁的波动。它虽然被打断了聚合,本源受创,但并未被彻底消灭。那溃散的暗红阴影如同拥有生命般再次蠕动、汇聚,虽然规模远不如前,却散发出更加纯粹、更加怨毒的疯狂意念。它放弃了重组完整的形态,而是化作无数道凝练的、如同标枪般的暗红流束,锁定了一直在抵抗、并且守护着路明非的楚子航!
咻!咻!咻!
暗红流束撕裂空间,带着侵蚀一切的恶意,从四面八方射来!每一道流束都蕴含着扭曲的规则,足以轻易洞穿强大的防御。
楚子航猛地抬头,黄金瞳中再无半分动摇,只剩下绝对的冰冷与决绝。他将路明非轻轻放在身后一块相对稳固的巨石之下,用最后的力量布下一层薄薄的君焰结界。
然后,他拔起村雨,独自一人,直面那漫天袭来的死亡之雨。
他的身影在崩塌的山谷和漫天暗红流束的背景下,显得如此孤独,却又如此挺拔,如同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丰碑。
没有路明非的“摇篮信标”和“星火”力场庇护,他必须独自以自身的力量,硬抗这规则层面的侵蚀!
“君焰……极致压缩。”楚子航低声自语,黄金瞳中的火焰仿佛凝固了。他不再追求大范围的爆发,而是将君焰的力量以不可思议的掌控力,压缩在村雨的刀身之上,甚至压缩在刀锋那一条极细的线上!
村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刀身从赤红转向一种近乎透明的、炽白的状态!周围的空气因极致的热量而扭曲,空间都仿佛要被这凝聚到极点的力量斩开!
第一道暗红流束射到!楚子航没有闪避,踏步,拧腰,挥刀!动作简洁、高效,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杀戮机器!
炽白的刀锋与暗红流束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嗤啦”声。那蕴含着扭曲规则的流束,竟被这极致压缩的君焰之刃从中生生剖开,化作两片溃散的黑烟!
但楚子航的手腕也微微一颤。斩开这流束,远非看上去那么轻松,那规则层面的反噬力直接作用在他的精神和力量核心上。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更多的流束接踵而至!
楚子航的身影化作了鬼魅,在有限的空间内辗转腾挪,村雨化作一道炽白的闪电,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斩向流束的核心!劈、砍、挑、撩……他将自身的剑术发挥到了极致,将压缩到极点的君焰之力运用得出神入化。
一道道暗红流束在他面前被斩碎、湮灭。但他身上的伤痕也在不断增加。那些流束溃散时溅射的余波,如同最锋利的刀片,在他身上划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的侵蚀性能量试图钻入他的体内,却被他体内更加狂暴炽热的龙血和君焰之力强行逼出、蒸发。
他的校服早已破烂不堪,被鲜血和焦痕浸染。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黄金瞳中的光芒虽然依旧炽亮,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疲惫。
他在燃烧自己,为身后那个昏迷的同伴,争取着哪怕多一秒的恢复时间。
孤独,坚韧,沉默,如同西西弗斯推石上山,明知可能徒劳,却绝不放弃。
就在楚子航斩碎不知第多少道流束,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一道刁钻的流束趁机穿透了他的防御,直刺他胸膛的瞬间——
嗡!
一声轻微的震鸣,并非来自楚子航,而是来自他身后!
那块庇护着路明非的巨石之下,一点微弱的金芒突然亮起,如同心脏般跳动了一下!是路明非心口的那点“星火”!
这一点跳动,仿佛触动了某个无形的开关。之前引爆“摇篮信标”后逸散的、尚未完全湮灭的纯白秩序之光,以及路明非自身逸散的、带着“守望者”特质的精神意念,受到这一点“星火”的牵引,如同百川归海般,开始缓缓地向路明非心口汇聚!
虽然速度很慢,但那一点金芒,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稳定!
与此同时,楚子航感到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安抚之力再次笼罩了他,虽然远不如之前强大,却有效地驱散了他精神上因持续对抗规则扭曲而积累的疲惫和疯狂低语。
他精神一振,抓住这瞬息的机会,村雨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回防,险之又险地荡开了那道致命的暗红流束!
楚子航没有回头,但他紧绷的嘴角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他知道,路明非没有放弃,他正在从死亡的边缘挣扎着回来!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再次点燃。
然而,那暗红聚合体的残余似乎也被路明非那边复苏的迹象彻底激怒。所有散乱的暗红流束猛地回收,再次凝聚成一个不规则的、不断翻腾的暗红核心,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绝望的意志在其中苏醒——它放弃了分散攻击,准备凝聚最后的力量,发动毁灭性的最后一击!
楚子航握紧了手中炽白的村雨,横刀而立,黄金瞳凝视着那正在积蓄最终力量的暗红核心,缓缓调整着呼吸。
他知道,最终的审判,即将来临。
而这一次,他必须独自面对。
路明非星火重燃,带来一线生机。楚子航死战不退,伤痕累累,独面聚合体最终一击!最终审判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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