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在罗弈的脑子里，被迅速地分门别类，串联成一条清晰的逻辑线。
长老会，一个隐藏在城市阴影下的古老组织。
匿名的委托人，悬赏五十万，只为寻找一个金属罐子。
目标是周玲。
这个租了他铺子，每天安分守己卖包子的单身母亲，身份绝对不简单。
罗弈看着跪在地上，已经磕得头破血流的胖子，忽然来了些兴趣。
“长老会里，有你说的那些供奉，是什么人？”罗弈问。
胖子听到罗弈终于开口问话，而不是直接动手，顿时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不敢擦额头上的血，连忙回答：“大佬，那些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我这种小虾米哪有机会见到啊！”
“我只是听说，那几位供奉的手段都邪乎得很，神神道道的。”
为了让罗弈明白那些人有多恐怖，也为了反衬出罗弈在他心中的伟岸形象，胖子努力搜刮着自己听来的传闻。
“听说，有位供奉，看人一眼，就能让那人变成他的傀儡，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
“还有一位，听说能跟死人说话！”
“传得最邪乎的一个，说他能操控刚死的尸体！前几年有个帮派火拼，死了好几个人，条子还没到，尸体就全不见了！后来就有人传，是那位供奉把尸体都‘请’走了！”
胖子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这些传闻，换做以前的罗弈，只会当成是吹牛。
但现在，他自己就是最大的不科学。
他对此很感兴趣。
“他们不是人？”
“不不不！”胖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是人！绝对是人！只是手段诡异了点！”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他急忙补充道：“他们也怕枪子儿！我敢打包票！因为前几年就有一个犯了大事的供奉，被枪毙了！这事儿圈子里都传遍了！”
原来如此。
不是真正的超凡脱俗，只是拥有一些特殊手段的普通人吗？
罗弈暗自思量，有机会的话，倒可以去接触一下。
他对这些事情，越来越好奇了。
“你接的这个任务，只要你不放弃，别人就接不了？”罗弈换了个问题。
“是！是的！”胖子点头哈腰，“长老会的规矩，一个任务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执行人，除非我主动放弃或者任务失败，不然别人没法接。”
那就好办了。
罗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他缓步走到胖子面前。
胖子看着他走近，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整个人都快缩成了一团。
罗弈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那动作，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朋友。
“别紧张。”
就在手掌接触到胖子肩膀的一瞬间，一缕微不可查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蛛丝，悄无声息地顺着胖子的脖颈，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整个过程，胖子毫无察觉。
像一颗种子，悄然种下。
“你很幸运。”罗弈开口，语调平淡。
“其实，在你进我房间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了。”罗弈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养了一种宠物，叫食脑虫。”
“它现在，就在你的脑子里。”
胖子的身体僵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食脑虫？
这是什么恐怖片里的情节？
罗弈没有理会他的惊恐，继续不紧不慢地介绍着。
“这种小东西，平时很乖，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但是，只要我一个念头，它就会开始啃食你的大脑。”
“没有距离限制，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而且，通过它，我能随时随地，知道你在哪。”
说完，罗弈的意念，微微一动。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胖子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电击棒戳中，瞬间从地上弹起，又重重摔下。肥硕的身体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剧烈地抽搐，翻滚。
他的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指甲在头皮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脑袋要炸开了！
那种疼痛，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就好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的脑浆里疯狂地搅动，碾磨！
胖子感觉自己的眼球都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了。
一股腥臊的恶臭，从他的裤裆里弥漫开来。
在这种极致的痛苦面前，他连身体最基本的控制权都失去了。
痛苦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罗弈便收回了念头。
胖子瘫在地上，像一条离了水的死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和污物浸透。
过了好半天，胖子才从那种地狱般的痛苦中缓过神来。
他看向罗弈，不再怀疑，露出讨好的神色，只是在罗弈看来，这个表情有些狰狞了。
一想到以后自己的命运，就要被眼前这个恶魔彻底拿捏。
一想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随时可能再次降临。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呜哇......”
胖子再也忍不住，像个三百斤的孩子，张开嘴，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响彻整个烂尾楼。
“我的人生......我的申鹤......全毁了......”
罗弈笑了。
他蹲下身，看着哭得涕泗横流的胖子。
“当然，你也可以尝试找人帮你把它取出来。说不定，长老会的那些供奉，有这个本事呢。”
胖子哭声一滞，头摇得更快了。
“不敢！我不敢了！大哥！祖宗！我再也不敢了！”
开什么玩笑！
就刚才那种体验，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毫不怀疑，如果那种痛苦再持续几秒钟，自己绝对会当场暴毙。
“我以后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胖子一边哭，一边拍着胸脯保证，“您说的话，就是圣旨！”
罗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个任务，别放弃。”
“先拖着。”
说完，他便转身朝烂尾楼外走去。
胖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满身的污秽，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拍着胸膛。
“爹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我要是敢有二心，就让我这辈子抽卡全吃大保底！”
在罗弈笑吟吟的转头注视中，胖子一步三回头，哭着跑出了烂尾楼，消失在巷子口。
罗弈没有走远。
他出了烂尾楼，身影便融入了旁边建筑的阴影中。
精神力，始终牢牢锁定着那个胖子。
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比如拿出手机求救，或者试图联系什么人。
他会毫不犹豫地，让那颗刚刚种下的“种子”，彻底引爆。
但，胖子没有。
他在地上哭了足足有十分钟，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烂尾楼，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罗弈的精神力，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他。
这一次，罗弈有了全新的发现。
他种下的那道精神力，在进入胖子的脑袋后，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衰减。
反而，它像是找到了一个宿主，和胖子的精神波动，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恐惧，庆幸，悲愤，绝望......
种种情绪，都通过那道链接，清晰地反馈回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他在胖子的精神世界里，安装了一个可以实时监控的后门。
而这个后门的主导权，牢牢地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胖子在街上游荡了很久，最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罗弈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他脑海中的那副立体地图已经消失，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了那一道精神力丝线上。
他能“看”到，出租车在城市里穿行。
他能“听”到，胖子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他能“感觉”到，胖子那颗剧烈跳动，充满了恐惧的心。
五公里。
十公里。
三十公里。
胖子离他越来越远，已经快要穿过半个城市。
但那道精神力丝线建立的连接，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依旧清晰，依旧稳固。
一个大胆的，连他自己都感到一丝心惊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缓缓浮现。
这误打误撞琢磨出来的手段。
似乎......了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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