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雨欲来黑苗寨
离开云城，再次踏入苍云山脉，感受与之前已是天壤之别。
林凡步履轻盈，气息悠长，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再无之前那般虚弱滞涩之感。青冥剑负于身后，剑鞘古朴，却隐隐与周遭山林气息相合，仿佛它本就属于这片天地。山鹰和猎犬紧随其后，虽然依旧警惕，但眉宇间少了那份沉重，多了几分对林凡强大实力的信心。
然而，越是靠近黑苗寨所在的区域，空气中的氛围就越是凝重。
山林依旧茂密，鸟鸣虫嘶却稀疏了许多，仿佛连生灵都感受到了某种不安，变得噤若寒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草药、泥土和某种奇异腥气的味道。偶尔能看到一些被丢弃在路边的、编织古怪的草人或是悬挂在树枝上的、染着暗红色污渍的布条，透着一种原始而神秘的巫蛊气息。
“林先生，这里的氛围……让人很不舒服。”猎犬压低声音，他的直觉向来敏锐。
“嗯，小心些，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可能藏着我们不了解的东西。”林凡提醒道。他运转真气，护住周身，同时将感知扩散开来。他能感觉到，这片土地沉淀着古老而强大的信仰之力，同时也缠绕着一些不祥的、与幽冥殿同源的阴邪气息，两者交织，形成一种极其矛盾的场域。
根据吴老提供的大致方向和猎犬的侦察能力，他们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了大半日，终于在日落时分，远远看到了一片依山而建的寨子。
黑苗寨！
寨子坐落在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上，背靠险峻的峭壁，前面是一条湍急的溪流，易守难攻。大量的吊脚楼层层叠叠，以竹木搭建，充满了浓郁的民族特色。但此刻，整个寨子却笼罩在一片异样的沉寂之中。
没有炊烟，没有孩童的嬉闹，没有劳作的苗民。只有一些穿着黑色或深蓝色传统服饰的苗人，手持猎叉、柴刀或奇特的弯刀，沉默地站在寨门的了望台和关键路口上。他们的眼神警惕而排外，带着一种深深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死死盯着林凡三人这个方向。
寨门上悬挂着更多的染血布条和狰狞的木雕面具，在夕阳的余晖下，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
“看来，我们不受欢迎。”山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意料之中。”林凡神色平静，“直接过去，表明来意，看看他们的反应。”
三人不再隐藏身形，沿着通往寨门的山路，坦然走去。
刚靠近寨门百米范围，了望台上就传来一声厉喝，用的是拗口的苗语，虽然听不懂，但其中的警告和敌意不言而喻。
“唰唰唰！”
寨门处和周围山林中，瞬间冒出十几名精壮的苗族汉子，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林凡三人，眼神凶狠，充满了戒备。
林凡停下脚步，示意山鹰和猎犬不要轻举妄动。他上前一步，用尽量平和的声音，以汉语说道：“各位朋友，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从云城来，听闻寨中近来不太平，或有邪祟作乱，特来相助。”
他说话的同时，悄然运转一丝温和的乙木生机气息散发出去。这气息中正平和，充满生机，与周围的死寂和邪异形成鲜明对比，希望能稍微缓和对方的敌意。
果然，感受到这股充满生机的气息，那些苗族汉子紧绷的脸色微微松动了一些，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为首一个脸上带着疤痕、身材尤为魁梧的汉子，上下打量着林凡，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寨子有事？”
“我们是游历的医者与武者。”林凡早已想好说辞，“在云城听闻黑苗寨屡有怪事，牲畜与人莫名失踪，料想或有妖邪为患。医者仁心，武者仗义，故此前来看能否略尽绵薄之力。”
那疤脸汉子眉头紧锁，显然并不完全相信，但林凡身上的生机气息和他坦荡的态度，又让他有些犹豫。他回头用苗语和身后几个年长些的人快速商议了几句。
就在这时，寨子深处，一座明显比其他吊脚楼更高大、装饰着更多牛头和奇异符文的木楼里，走出了一位老者。
老者身形佝偻，穿着绣满神秘图案的黑色长袍，头上戴着插满彩色羽毛和兽骨的头冠，脸上布满皱纹，手持一根缠绕着毒蛇雕像的木杖。他的一双眼睛却并不浑浊，反而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人心。
看到他出现，所有的苗族汉子都露出了恭敬的神色，纷纷让开道路。
“是黑苗寨的老祭司。”猎犬低声道。
老祭司缓缓走到寨门前，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林凡身上，尤其是在他背后的青冥剑上停留了许久，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有警惕，有疑惑，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外来的汉人，”老祭司开口，声音沙哑如同摩擦的树皮，但汉语却比那疤脸汉子流利许多，“你身上的气息……很奇特。生机勃勃，却又带着……斩断一切的锋芒。”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林凡：“你说你是来帮忙的？你可知道，我们寨子招惹的，是什么东西？”
林凡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略知一二。并非寻常山精野怪，而是某些修炼邪法、以生灵精魂为食的……人。”
他刻意在“人”字上加重了语气。
老祭司瞳孔微缩，握着木杖的手微微收紧：“你果然知道些什么。”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叹了口气，“寨子最近确实遭了难，我的孙子……也在三天前失踪了。我们怀疑是‘山神’发怒，正准备举行祭祀。”
他话锋一转，紧紧盯着林凡：“但我也知道，可能并非山神那么简单。你们……如果真的有能力，并且愿意帮忙找回我的孙子，我可以允许你们进入寨子，并提供一些帮助。但是，”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必须遵守寨子的规矩！祭祀之事，不容外人插手！而且，如果你们心怀不轨，或者带来了灾祸，我黑苗寨上下，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一股无形的、混合着古老信仰和巫蛊力量的气势，从老祭司身上散发出来，让山鹰和猎犬都感到一阵心悸。
林凡却面色不变，点了点头：“可以。我们只为查明真相，解救无辜，对寨子的传承和祭祀，绝无窥探干涉之意。”
老祭司深深看了林凡一眼，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真假，最终，他侧身让开了道路，对那疤脸汉子吩咐道：“阿鲁，带他们去寨尾那间空着的竹楼安顿，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在寨中随意走动。”
名为阿鲁的疤脸汉子应了一声，虽然依旧面带警惕，但还是对林凡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凡三人跟着阿鲁，在一众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步入了这座神秘而压抑的黑苗寨。
寨内的气氛比外面更加沉闷。吊脚楼间偶尔能看到一些妇孺，也都是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惶恐。空气中那股奇异的腥气更加浓郁了。
在前往寨尾的路上，林凡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他注意到，一些吊脚楼的屋檐下，挂着一些晒干的、形状古怪的草药和虫壳；地面上，偶尔能看到用某种白色粉末画出的、意义不明的简易图案；甚至在一些角落，他敏锐地感知到了极其微弱的、属于幽冥殿的阴邪气息残留！
这里，果然与幽冥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那场即将在月圆之夜举行的大祭祀，恐怕就是关键所在！
将林凡三人安置在一间相对偏僻、但还算干净的竹楼后，阿鲁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并留下了两名苗人汉子守在竹楼外，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林先生，这寨子处处透着古怪，那老祭司的话也不能全信。”山鹰皱眉道。
“无妨。”林凡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寨子，眼神深邃，“我们本来就不是来交朋友的。找到幽冥殿的线索，救出那个孩子，才是目的。”
他感应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阴邪气息，又看了看手中那枚微微发热的幽冥殿“卒”字令牌。
“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出去‘走走’。”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月圆之夜将至，黑苗寨的平静之下，暗流已然汹涌。
而他这只闯入风暴眼的“鲶鱼”，即将开始搅动这潭深水。
（第三卷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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