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族战城通往中州核心区域的官方大型传送阵,位于城西的“跃空殿”。此地戒备森严,由战城几大势力共同派员看守,秩序井然,远非外围那些混乱的私人传送点可比。
凌弈缴纳了不菲的费用,领取了一枚刻有空间符文的玉牌,随着人流走进了巨大而复杂的传送阵中。光芒亮起,空间波动将他包裹,熟悉的撕扯感传来。
这次传送距离极远,横跨大半个中州,目标指向天枢圣地势力范围内的主城之一——“天璇巨城”。即便是通过这种超远距离传送阵,也需要在虚无的空间通道中穿行数日。
传送的过程枯燥而压抑。四周是光怪陆离、不断扭曲变幻的空间乱流,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星辰碎片或未知生物的骸骨漂浮而过,彰显着空间旅行的危险。同行的修士大多闭目打坐,或是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很少有人交谈。
凌弈也乐得清静,一边分出一缕神识警戒,一边在识海中继续参悟【擎天一击】的奥妙,同时梳理着【洪荒初开】任务的思路。
时间悄然流逝。约莫一天后,传送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节点”,这是一处建立在空间裂缝中的临时休整点,名为“碎星驿”,供长途传送的修士稍作停歇,补充元气。
光芒闪烁,传送阵内的修士陆续走出,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碎星驿并不大,像是一座悬浮在七彩虚空中的孤岛,几座简陋的石屋提供着基础的饮水和灵食。
凌弈寻了一处僻静角落,取出清水饮用,目光则不着痕迹地扫过驿站内的其他修士。人数不多,约二三十人,气息强弱不一,大多行色匆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独自靠在边缘石柱旁的白衣青年身上。
此人看上去二十出头年纪,面容普通,属于丢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那种,气息也只是初入神海境的样子,在这群至少也是开元境中后期的修士中,显得颇为弱小。但凌弈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隐晦的违和感。
并非杀气或敌意,而是一种……与周围环境,与这个玄幻世界,有些格格不入的“疏离感”。这种疏离感,凌弈在自己身上也能隐约感受到,那是属于“穿越者”的,与本土生灵迥异的灵魂波长。
“莫非……”凌弈心中一动,想起了大纲中提到的,可能遇到“同样知晓梗的穿越者”的设定。
他不动声色,暗中运转混沌道源,一丝极其微弱的、蕴含着他自身“穿越者”特质的精神波动,如同试探的触须,悄然飘向那白衣青年。
就在这股精神波动触及对方的瞬间——
那白衣青年原本低垂的眼睑猛地抬起,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凌弈!那眼神中充满了惊愕、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言语,但一种“你也是?”的无声询问与确认,在彼此的精神层面回荡。
白衣青年脸上的惊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他对着凌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向驿站更深处一个无人的角落。
凌弈心中了然,看来是遇到“老乡”了。他沉吟片刻,也迈步跟了过去。
角落被几块巨大的空间陨石遮挡,形成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奇变偶不变?”白衣青年转过身,看着凌弈,突然压低声音,吐出一句在地球华夏网络时代广为流传的“暗号”。
凌弈一愣,随即失笑,这确认方式还真是……经典。他下意识地接道:“符号看象限?”
白衣青年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脸上的疏离感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尽管他极力克制着。
“卧槽!真的是老乡!”他激动地搓了搓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谨慎地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兄弟,怎么称呼?哪年穿过来的?”
“凌弈。时间记不清了,大概是202x年左右吧。”凌弈报出穿越后的名字,并未完全交底,“你呢?”
“我叫白小纯……呃,当然,这是穿越后改的名字,本名不提也罢。我大概是2025年穿过来的,比你可能晚点。”白衣青年,白小纯,挠了挠头,“哥们儿你可以啊,混到涅盘境了?我才刚神海,在这鬼地方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凌弈打量着白小纯,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真诚,以及那深藏的一丝属于现代青年的跳脱和……怂?这名字,似乎也带着点某种熟悉的风格。
“运气而已。”凌弈淡淡回应,并未透露太多,“你怎么会在这星空古路的驿站?”
“唉,别提了。”白小纯叹了口气,一脸晦气,“本来在一个小宗门苟得好好的,结果宗门惹了不该惹的人,被灭了,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想着去中州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个大腿抱一抱。哥们儿你这修为,在哪高就啊?能不能带小弟一个?”
他眼巴巴地看着凌弈,充满了期待。
凌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你来这边多久了?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
“快十年了吧。”白小纯回忆道,“了解不算深,就知道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玄幻世界,杀人夺宝是家常便饭。哦对了,我还发现这世界挺有意思,很多剧情套路跟咱们那边的小说很像,什么退婚流、废柴流、随身老爷爷……我还靠着这点先知先觉,躲过几次坑呢!”
他语气中带着点小得意,但随即又垮下脸:“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没有金手指,资质也一般,能修到神海已经是烧高香了。”
凌弈心中微动,看来这个白小纯只是个普通穿越者,并非像自己一样拥有系统。他口中的“先知先觉”,应该就是基于前世阅读网文的经验。
“我目前在天枢圣地挂了个职。”凌弈斟酌着说道,“带你去圣地未必可行,圣地收徒要求严格。不过,如果你只是想找个安身立命之所,我或许可以帮你引荐到我的一个外围组织。”
他并未完全信任对方,但一个知晓剧情套路、同为穿越者的“老乡”,在某些时候或许能提供意想不到的帮助或视角。而且,白小纯这种“苟”道中人的性格,用来打理一些外围事务,或许正合适。
“天枢圣地?!外围组织也行啊!”白小纯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大佬!凌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端茶倒水,打探消息,我都在行!只要别让我去跟人拼命就行!”
看着他这副毫无节操抱大腿的样子,凌弈嘴角微微抽搐,这性格,还真是……鲜明。
“可以。不过有些规矩要先说清楚。”凌弈神色一正,“我的身份和做的事情,需要保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让白小纯打了个冷颤,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凌哥放心!我白小纯别的不行,就是嘴巴严实,最懂规矩!绝对不给您添乱!”
“如此最好。”凌弈点了点头,“等到了天璇巨城,我会安排人接应你。”
他递给白小纯一枚简单的传讯玉符和一小袋元石:“路上跟紧我,但不要表现得太熟络。”
“明白!明白!”白小纯接过东西,连连点头,很有眼力见地退开几步,恢复了之前那副普通低调的样子,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安定和窃喜。
凌弈看着他,心中思绪转动。遇到另一个穿越者,是巧合,还是某种必然?大纲中提到过“可能遇到其他异常”,这白小纯,就是其中之一吗?
他无法确定,但多个“老乡”在身边,或许能帮他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的“剧情收束力”和“观测变量”等概念。而且,白小纯那种对“套路”的敏感,说不定在以后策划“名场面”时,能提供一些另类的思路。
休整时间结束,传送阵再次亮起光芒。
凌弈和白小纯随着人群重新踏入传送通道。这一次,凌弈不再是独自一人,身边多了一个看似普通,实则知晓世界“底细”的同行者。
旅程继续。
在接下来的两天传送中,再未发生意外。凌弈大部分时间仍在修炼和推演任务,白小纯则谨小慎微地跟在附近,偶尔用传讯玉符发来一些关于沿途所见空间景象的、带着地球网络用语风格的吐槽,让凌弈颇感莞尔。
终于,在第三天,传送通道前方出现了稳定的出口光晕。
天璇巨城,到了。
光芒散去,脚踏实地。浓郁了数倍的天地元气扑面而来,耳边是鼎沸的人声。他们已然离开了那片虚无的空间,回到了坚实的大地,身处一座远比万族战城秩序井然、充满人族风格的宏伟巨城之中。
凌弈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中州核心地域的繁华与厚重。
“走吧。”他对身后亦步亦趋的白小纯说了一句,便朝着城中天枢圣地办事处走去。
新的阶段,即将开始。带着天庭界碑的秘密,带着【神话再现】的任务,也带着一个意外的“老乡”,他需要尽快返回圣地,整合资源,开始布局那关乎神话的宏大“名场面”。
而白小纯的出现,会给他的计划,带来怎样的变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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