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隐忍与积累
接下来的日子，道一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效率“低下”的炼气二层矿工。
但他挖掘的方式，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纯粹依靠蛮力盲目挥镐。每当镐头落下前，他都会依照脑海中那残缺技巧所指引的方式，极其隐晦地调动一丝法力，并非用于加持镐头，而是如同触须般，轻轻“感知”前方岩层的结构。
这技巧残缺得厉害，时灵时不灵，感知范围也仅限于身前方寸之地，模糊不清。十次里面，或许只有一两次能成功感知到岩层中细微的裂缝或薄弱点。
然而，就是这十之一二的成功率，带来的效果却是显着的。
当感知成功时，他能找到岩石最易下力的“节点”，一镐下去，往往能撬下比以往更大块的矿石，省时省力。他甚至能隐约察觉到矿脉深处某些灵气稍显浓郁的“点”，尽管那些点大多被坚硬的岩层包裹，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开采，但这种“感知”本身，让他对这片黑暗的矿洞，有了不同于他人的理解。
他的效率，在无人察觉中，缓慢而稳定地提升着。上交的矿石份额，从以往的“勉强合格”，渐渐变成了“稳定达标”，甚至偶尔能超出少许。
这微小的变化，并未引起监工的过多注意。一个炼气二层的伪灵根废物，偶尔爆发出一点潜力，在监工看来，无非是濒死前的挣扎，不值一提。克扣灵石，更多是出于习惯和蔑视，而非针对他个人。
道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像一块沉默的顽石，沉浸在黑暗里，利用那残缺的技巧，一边挖掘着赖以生存的矿石，一边……挖掘着自身对灵气、对力量的理解。
夜晚，回到漏风的木屋。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因过度疲惫而倒头就睡，而是强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倦意，盘膝坐好，运用那新得的技巧进行修炼。
效果依旧微乎其微。
黑石矿脉区域的灵气本就稀薄驳杂，充斥着土、金系的躁烈之气，对于他这种五行混杂的伪灵根而言，吸纳效率低得令人绝望。那残缺技巧，更像是在一片荒漠中，教他如何更有效地收集那几乎不存在的露珠。
但道一坚持着。
他清晰地认识到，这技巧本身，或许比立刻提升的这点修为更重要。它似乎在引导他去“理解”灵气，而非像《基础引气诀》那样，只是粗暴地“抢夺”灵气。
一个月，两个月……
他的修为进展缓慢得如同龟爬，距离炼气三层依旧遥不可及。但他对那残缺技巧的运用，却愈发熟练。感知岩层薄弱点的成功率，从十之一二，提升到了十之三四。体内那丝微弱的法力，在技巧的引导下，运转起来也似乎比过去更圆融了一丝，尽管总量并未增加多少。
这一日，他正在一条废弃已久的支脉矿道深处挖掘。
这条矿道因矿石品质低劣且开采难度大，早已被大多数人遗弃。道一选择这里，是因为此处人迹罕至，监工巡查的也少，他可以更专注地试验自己的技巧，而不用担心被人察觉异常。
镐头落下，依照感知到的薄弱点，撬开一片岩壁。
“哗啦——”
一片碎石滑落，露出后面一个仅有拳头大小的空洞。一股比周围区域明显浓郁、也更为精纯的土属性灵气，从中逸散出来。
道一心中一凛，立刻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神识探入那空洞。
里面并非什么灵石矿脉，而是一小撮大约七八颗龙眼大小、呈深褐色、表面布满天然螺旋纹路的……石珠？
这些石珠散发着精纯的土灵气，但形态奇特，绝非已知的任何一种灵石或灵矿。
“地脉石髓？”道一脑海中闪过一个在矿脉手册杂记篇看到过的名词。据说是一些小型地脉灵气节点经年累月凝结而成的精华，蕴含精纯的土系灵力，对修炼土系功法的修士大有裨益，也可用于炼制土系法器或丹药。因其形成条件苛刻，且通常深藏地底，极为罕见。
眼前这一小撮，看其灵气浓度，品阶恐怕不高，但对他这个炼气二层的小修士而言，无疑是天降横财！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迅速将这几颗“地脉石髓”取出，贴身藏好，然后用碎石仔细地将那个空洞重新封堵，抹去痕迹。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这是他进入矿洞以来，最大的收获！
当晚，木屋内。
道一取出一颗地脉石髓，握在手中。精纯温厚的土系灵力缓缓流入经脉，那感觉，比他吸收十块下品灵石还要舒畅！他的伪灵根虽然杂乱，但土灵根亦是其中之一，这地脉石髓对他同样有效。
他运转那残缺的引导技巧，吸收效率果然比单纯握持高出不少。
一夜修炼，效果堪比过去半月苦功！
照这个速度，或许……突破炼气三层，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
道一看着手中那颗光泽似乎黯淡了一丝的石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决定，暂时不离开矿洞。
这里虽然艰苦，充满压迫，但相对封闭的环境，以及这条废弃矿道中可能存在的、未被发现的资源，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护和积累的温床。
他需要更多的地脉石髓，需要利用这里相对“安全”的环境，尽快提升实力。
至少，要拥有能够活着走出矿洞，面对外面更广阔也更危险世界的基本能力——比如，突破到炼气三层，甚至……四层？
前路依旧黑暗，但怀中那几颗温润的石髓，仿佛为他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矿灯。
光虽弱，却能照见脚下寸许之地。
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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