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留下的焦炭如同催化剂,彻底改变了流民屯的冶铁格局。当第一炉使用优质焦炭、辅以顾博士改进的蓄热式高炉和雷匠人精确控温技术冶炼出的铁水奔涌而出时,那炽白耀眼的色泽和更加纯净的流动性,让所有老工匠都为之震撼。
“好铁!这才是真正的好铁啊!”张五用长钳夹起一小块冷却后的铁锭,看着那致密均匀的断口,声音都在发颤。这种铁料无论是韧性还是硬度,都远非此前土法冶炼的产物可比。
材料的突破,立刻带来了武器的飞跃。
新的铁料经过反复锻打和陈璇根据古籍改进的“夹钢”工艺处理后,打造出的枪头、箭头寒光凛冽,破甲能力显着提升。而最大的成果,来自于火铳工坊——使用新铁料铸造的铳管,内壁更加光滑,管壁厚度可以做得更薄而强度不减,重量减轻的同时,耐用性和安全性却大大提高。废品率从原先的近七成,骤降到三成以下!
“每月至少可产合格铳管二十支!”韩老枪兴奋地向林川汇报,“若工匠再熟练些,三十支也非难事!”
技术的质变,推动着军事力量的转型。
校场上,新扩编的八十人火铳队已经初具规模。他们被单独编为一营,由杨把总直接指挥,王老蔫兼任副职,负责日常严酷的训练。装填、瞄准、齐射、后退、掩护……流程被分解到极致,士兵们如同机械般重复,力求在战场上形成条件反射。
与此同时,针对火铳的战术也被不断深化。杨把总提出了“三段击”的雏形——将火铳手分为三排,轮流上前射击、后退装填,以形成持续的火力输出。刘挺则根据边军经验,强调火铳队必须与刀盾手、长枪兵紧密配合,构成一个完整的攻守体系。
“锐士营”也没有闲着,陆夜不收带着他们,开始演练如何利用火铳齐射的掩护,进行更迅猛的突击和更隐蔽的渗透。
然而,快速发展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人口的持续涌入(许多是听闻流民屯威名和相对安定而从周边逃难来的百姓),使得粮食压力再次凸显。王老栓不得不严格控制口粮分配,并组织更大规模的开荒。
“地就这么多,人却不停地来,迟早要坐吃山空啊!”王老栓向林川诉苦。
吴秀才和沈文舟则面临着日益繁重的管理压力,纠纷、盗窃、乃至试图混入的好细事件开始零星出现,考验着新建律法体系的权威和执行能力。
这一日,前往山西方向活动的孙小眼小队,带回了关于范家后续的消息。
范家主力确实西迁了,但其在山西的部分旁支和隐秘势力并未完全撤离,反而似乎在暗中活动。他们通过中间人,向流民屯传递了一个新的信息:清廷睿亲王多尔衮已注意到陕西剧变,正调兵遣将,其意图不明。同时,大顺政权在西安立足未稳,已派员北上,试图招抚陕北各地的武装势力。
“这是要让我们选边站了。”吴秀才面色凝重。
“无论是东虏还是闯王,都非善与之辈。”杨把总冷哼道。
王老蔫更直接:“管他谁来,想吞了咱们,就得问问咱们手里的刀和铳答不答应!”
林川沉思良久。他知道,流民屯已经成长到无法再完全隐匿于山野的程度了。无论是即将再次南下的清军,还是试图整合北方的大顺,都不会忽视这股力量。
“回复范家的人,消息我们收到了,谢过他们的好意。”林川最终吩咐道,“至于大顺的招抚……暂且不予理会,但也不必强硬拒绝,虚与委蛇,拖延时间。”
他走到校场边,看着那些在寒风中刻苦训练的士兵,看着工坊区日夜不息的烟火。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轻声对身边的杨把总和王老蔫说道,“时间越长,我们的刀就越快,铳就越利,墙就越坚。等到他们真正注意到我们,并下定决心要动手的时候,会发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无比的坚定:
“我们这块骨头,已经硬到能崩掉他们满口牙!”
砺刃千日,只为一朝。流民屯这把在乱世中艰难锻造的利刃,正在最后的磨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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