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陕北节度使派来的第二批使者姓马,是个身形魁梧、面带倨傲的武将,带着五十名盔明甲亮的骑兵,径直到了流民屯寨门前,要求林川出迎。
这一次,林川没有在议事堂接待,而是直接将地点设在了校场点将台。当马使者被引到校场时,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校场上,三个战兵营方阵肃立无声,长枪如林,刀盾映日。左侧是扩编后的火铳队,士兵手持新铸的火铳,虽未装药,但森然之气扑面而来。右侧则是王老蔫率领的“锐士营”,人人眼神锐利,身形矫健,透着一股百战余生的悍勇。更远处,甚至可以看到几门蒙着炮衣、刚刚组建的炮队。
没有喧哗,没有杂乱,只有一种压抑的、令人心悸的沉默。阳光照在兵刃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马使者和他带来的骑兵,脸上的倨傲之色瞬间收敛了不少。他们都是行伍出身,自然能感受到眼前这支军队与寻常流寇、乃至大顺部分新附军队截然不同的气质——那是纪律、训练和胜利共同铸就的自信与杀气。
林川站在点将台上,并未着官服,仍是一身利落的劲装,只是腰间多了一把代表“定北将军”身份的佩剑。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马使者一行人,并未因对方的阵仗而有丝毫动容。
“马使者远来辛苦。”林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校场,“不知节度使大人有何钧谕?”
马使者定了定神,强自挺直腰板,拿出文书,高声宣读。内容无非是重申大顺正统,要求流民屯“恪守臣节”,并再次提出要“点验兵马,核计粮草,以备王师调遣”。
读完文书,马使者看向林川,等待他的回应。
林川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目光扫过台下肃立的军队,缓缓开口,声音陡然提高,如同金铁交鸣:
“诸位将士!马使者代表大顺,前来点验我等!告诉我,我等在此浴血奋战,三败东虏巴彦,力保黄河不失,为的是什么?!”
短暂的寂静后,台下数千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抗虏!保家!!”
声浪震天,让马使者等人脸色微变。
林川抬手,压下声浪,继续道:“不错!抗虏保家!此乃我流民屯立身之本!无论头顶是何旗号,此心不改,此志不渝!”他这才转向马使者,语气转为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马使者,你都看到了,也听到了。我流民屯上下,唯有抗虏保家四字!兵马在此,皆为抗虏而练;粮草所储,皆为抗虏而用。节度使大人若欲调我部南下,与明军或其他义军兄弟自相残杀,请恕林某难以从命!若大人欲我部北上东进,继续抗击东虏,则无需点验,林某及麾下将士,义不容辞!”
这番话,既展示了肌肉,也摆明了底线。核心只有一条:流民屯可以接受大顺的旗号,但绝不受其随意调遣,他们的刀锋,只指向东虏。
马使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奉命而来,本想凭借大顺新胜之威压服对方,没想到对方如此强硬,而且实力远超预期。他看了看台下那些眼神不善的士兵,知道自己若强行坚持“点验”,恐怕难以善了。
“林将军……此言,未免过于……过于……”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过于什么?”王老蔫在一旁冷冷接话,手按刀柄,“莫非马使者觉得,咱们这些跟东虏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兵马,还不如那些望风而降的软骨头,值得大人如此‘关心’?”
话语中的讥讽之意,让马使者身后的骑兵都有些骚动。
吴秀才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马使者息怒!林将军及诸位将士,抗虏之心,天地可鉴!实是因北虏凶顽,片刻不敢松懈,故而反应激烈了些。不若这样,点验之事,容后缓议。使者一路劳顿,先请入内歇息,容我等略备薄酒,为使者接风,再细细商议如何更好地为大王效力,可好?”
软硬兼施之下,马使者只得借坡下驴,冷哼一声,被引去休息。
校场上的军队并未立刻解散,林川看着他们,沉声道:“都看到了?如今这世道,软弱换不来尊重,唯有实力,方能守住我们的初衷!今日之后,操练加倍!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流民屯,不是谁都可以来指手画脚的!”
“谨遵将令!”怒吼声再次响彻云霄。
立威,不仅仅是对外,也是对内。那些新近投奔、尚存观望或别样心思的人,目睹了这一幕,心中无不凛然。他们彻底明白,在这流民屯,只有一个核心,那就是林川;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抗虏。任何试图挑战这一原则的行为,都将面对整个集体的雷霆之怒。
马使者最终灰溜溜地走了,带着一份语焉不详的回报。流民屯再次凭借其实力和坚定的立场,挫败了外部的直接控制企图。
然而,林川和核心层都清楚,与大顺的矛盾并未解决,只是被再次推迟。他们必须抢在下次冲突爆发前,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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