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化作了吞噬生命的漩涡。清军步兵如同不知疲倦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涌向陡峭的山道。箭矢在空中交织成死亡的罗网，滚木擂石带着雷霆之势落下，每一次都能在密集的敌群中犁开一道血肉模糊的缺口。
守军占据了绝对的地利，但清军的凶悍和人数优势也在一点点显现。一些悍勇的清军盾牌手顶着箭雨，强行冲到了垒墙之下，试图用刀斧劈砍木质栅栏，或是架起简陋的云梯。
“长枪！捅下去！”杨把总在右翼嘶吼。
数支长枪从垛口猛地刺出，将攀附在云梯上的清军捅穿，惨叫着跌落。但立刻又有新的清军补上。
左翼赵铁柱那边压力更大，一段垒墙在炮击和反复冲击下出现了松动。
“快！用沙袋堵住缺口！”赵铁柱亲自带着人扛起沙袋，冒着不时射来的冷箭，拼命填补防线。
崖顶，孟头领指挥着弓箭手进行精准狙杀，重点照顾那些试图突破缺口的敌军和督战的军官。他的箭法极准，几乎箭无虚发，极大地缓解了正面压力。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山道下已经铺满了层层叠叠的清军尸体，鲜血染红了岩石和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硝烟味。守军也付出了代价，伤亡开始出现，疲惫感悄然袭来。
巴彦在中军旗下观战，脸色阴沉。他没想到这道隘口如此难啃，守军的抵抗意志和战术执行都超出了他的预期。
“再调五百人上去！火炮，给本王集中轰击左翼那段垒墙！”他厉声下令，决心不惜代价也要砸开这道门。
新一轮的进攻更加猛烈。火炮集中轰击，左翼垒墙在爆炸中剧烈摇晃，碎石乱飞。一段栅栏终于不堪重负，在一声巨响中垮塌，露出了一个数丈宽的缺口！
“破口了！杀进去！”清军军官兴奋地狂呼，潮水般的士兵向着缺口涌来！
“堵住！绝不能让他们进来！”赵铁柱眼睛都红了，带着亲卫队顶了上去，与试图涌入缺口的清军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刀剑碰撞，血肉横飞，瞬间就有数人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把总下令使用了秘密武器。
“万人敌！扔！”
数十个黑乎乎的陶罐从崖壁两侧被奋力掷下，落入密集冲锋的清军队列中。
“轰！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虽然单个威力远不如火炮，但骤然在人群中炸开，破片和冲击波还是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和伤亡。火光闪烁，浓烟弥漫，清军的攻势为之一滞。
利用这宝贵的喘息之机，赵铁柱带人拼命用尸体、沙袋和一切能找到的东西堵住了缺口。孟头领也指挥弓箭手向混乱的敌军倾泻箭雨。
清军的这一次凶猛攻势，再次被顽强地击退了。他们丢下了更多的尸体，如同退潮般撤了下去。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伤者的哀嚎和燃烧的噼啪声。
守军们瘫坐在工事后，大口喘着粗气，许多人身上沾满了血迹和污泥，眼神中混合着疲惫、后怕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杨把总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看着山下暂时退却的清军，心中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巴彦绝不会罢休，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鹰嘴崖，已经成了一座浸透鲜血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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