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九,黄河彻底封冻。冰层碎裂的轰鸣声在黎明时分传来,如同天崩地裂。王老蔫带着锐士营的斥候踏冰过河,在对面岸边的柳林里发现了清军留下的踪迹——十几处熄灭的篝火,散落的马粪还带着余温。
至少三百轻骑。王老蔫蹲在地上,指尖捻起一撮灰烬,昨夜子时前后离开的。
与此同时,野狐峪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匠作营新铸的六门叠浪炮被悄悄运往鹰嘴崖,胡三疤带着炮手们连夜构筑炮位。冻土坚硬如铁,镐头砸下去只能留下个白点。最后还是陈璇想出了法子——用柴火烘烤地面,待表层泥土软化后立即挖掘。
这丫头,比咱们这些老家伙还能吃苦。胡三疤看着在寒风中指挥作业的陈璇,对身旁的雷匠人低声道。
雷匠人正在调试一门火炮的俯仰机构,头也不抬:她爹陈御史当年在京城,就是出了名的倔脾气。
这句话让几个老炮手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陈璇的身世——全家死在清军入关时的屠城中,只有她侥幸被老家仆救出。
午后,林川亲自登上鹰嘴崖视察防务。新构筑的炮位巧妙地利用山势,射界覆盖了整个峪口前沿。胡三疤演示了装填流程,六个炮手配合默契,从清理炮膛到装填子药,动作如行云流水。
若是天晴,最远能打到三里外那个土坡。胡三疤指着远处,不过现在这个天气,火药受潮,怕是只能保证两里内的准头。
林川注意到炮位后方堆着的草席:这是?
陈姑娘的主意。胡三疤解释道,下雪时用草席遮盖炮身,既能防雪,又能避免炮管过冷导致炸膛。
下山时,林川在半山腰遇见了正在操练的火铳营。赵铁柱的吼声在整个山谷回荡:装药要快!瞄准要稳!你们当这是在打兔子吗?
新编入的降卒显然还不适应定北军的训练强度,有个年轻士兵在装填时手忙脚乱,把火药撒了一地。赵铁柱大步上前,扬起马鞭,却在落下时轻轻点在那士兵肩头:记住,在战场上,你慢一刻,死的可能就是身边的弟兄!
林川暗暗点头。赵铁柱虽然性子急,但带兵确实有一套。这些降卒需要时间磨合,但更需要在战火中淬炼。
回到中军帐,吴秀才送来最新译出的情报。清军主力仍在黄河东岸,但已经征集到足够渡船。巴彦这是在等。吴秀才指着地图,等黄河冰层再厚些,或是等我们露出破绽。
他不会等太久了。林川凝视着地图上标注的敌我态势,传令下去,从今夜起,所有岗哨加倍。王老蔫的锐士营前出二十里,我要知道清军的一举一动。
夜幕降临时,野狐峪飘起了细雪。伤兵营里,断臂的老兵正在给新兵讲述当年的萨尔浒之战。......杜松将军的人马在吉林崖血战三日,最后箭尽粮绝......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苍凉,那一仗,咱们输在各自为战啊。
帐外,巡夜的士兵踏着积雪走过,铁甲摩擦的声响与风声混在一起。林川站在了望塔上,望着远处漆黑的山峦。他知道,这场风雪过后,决定野狐峪命运的时刻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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