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搜粮队显然没料到会在鹰嘴崖遇到有组织的抵抗。他们原本散乱的队形在接近隘口时，因为前方触发了王老蔫设下的陷阱，传来几声惨叫和惊呼，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敌袭！结阵！”带队的一名联军头目反应不慢，立刻高声呼喊，试图约束队伍。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崖顶的孟头领抓住了战机。他猛地挥下手中的红色令旗，同时身边的号手吹响了悠长而凄厉的牛角号。
“放箭！”
几乎是号声响起的同时，左右两侧山崖上，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流民屯的乡勇和周遇吉部的老兵们，虽然号令初通，但基本的射击动作却毫不含糊。密集的箭雨瞬间覆盖了联军队伍的前半段，惨叫声此起彼伏，十余人当场倒地。
“稳住！举盾！”联军头目声嘶力竭地吼叫，残余的士兵慌忙举起随身携带的各式盾牌，或是躲到岩石、树木之后，攻势为之一滞。
“滚木！”杨把总在左翼山崖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乡勇们合力将数根削尖的沉重滚木推下山崖。滚木带着雷霆之势，轰隆隆地砸入联军队伍中，引发了更大的恐慌和伤亡。
联军试图用弓箭还击，但他们处于下方，仰射效果甚微，零星射上崖壁的箭矢大多被工事挡住。而崖顶周遇吉部的老兵，则用精准的箭术，重点狙杀着那些试图冒头指挥或者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人物。
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僵持。联军被压制在狭窄的通道内，进退维谷。
“孟头领，可否让你的人用火箭，焚烧他们后队的辎重车辆？”杨把总通过旗语向崖顶提议。他观察到联军队伍后方跟着几辆装载抢掠来的粮食和财物的骡马大车。
孟头领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杨把总的意图——打击士气，断其退路。他点了点头，下令更换火箭。
数十支拖着火苗的箭矢射向联军后队，很快引燃了车辆上的篷布和粮食袋。火光燃起，浓烟滚滚，联军后队顿时大乱，有人试图救火，有人则开始向后溃逃。
前有强敌，后有火海，联军队伍的士气终于崩溃了。
“撤！快撤！”那头目见大势已去，再也顾不得许多，带头向来的方向逃去。兵败如山倒，剩下的联军士兵发一声喊，丢盔弃甲，争先恐后地逃离了鹰嘴崖。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半个时辰。崖下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和数辆燃烧的辎重车，以及一片狼藉。
“赢了！”流民屯的乡勇中爆发出欢呼，许多人脸上洋溢着初战告捷的兴奋。就连一向沉稳的赵铁柱，也忍不住用力挥了挥拳头。
周遇吉部的老兵们则显得平静许多，只是默默地开始检查装备，清点箭矢，救助己方寥寥的几名轻伤员。孟头领从崖顶走下，脸上那道疤似乎也舒展了些。他走到杨把总面前，抱了抱拳：“杨把总，布防得当，时机把握得也好。”
这是来自专业人士的认可。杨把总也郑重还礼：“孟头领指挥若定，箭术精准，佩服。”
初次协作，虽有摩擦，但终究取得了胜利。这场小胜，不仅挫败了联军的一次试探性进攻，缴获了些许物资，更重要的是，它像一块磨刀石，初步砺去了流民屯与周遇吉部合作上的些许毛刺，建立起了一丝微弱的信任。
消息传回野狐峪，林川稍稍松了口气。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高迎贵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两百人的搜粮队了。
鹰嘴崖的烽火，只是一个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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