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清冽低醇的嗓音平缓清晰,将崔姮的思绪拉入正题上。
“这一年多来,我们已知地方部队负责地方治安和辅助任务,地方民兵战时征召,平时务农。朝廷提供军饷、装备和粮食,确保军队的稳定。”
崔姮适时插话,“如此说来,那好处是......?”
沈昭立即回答,“其优点就是这些士兵经过长期训练,战斗力较强,提升了军队的作战水平。你瞧,去年冬,咱们与西夏大战获胜,并且还是以少胜多就是最直观展现。”
“同时,另一个好处是,自愿入伍减少了强制征兵带来的矛盾问题,有利于大颂内部的安定。”
“第三个好处则是,军队由朝廷中央直接控制,削弱了地方将领的权力,避免了藩镇割据,会少去很多内部战乱。”
沈昭侃侃而谈,崔姮边听边点头,又问:“好处有了,坏处呢?总不可能没坏处吧?世间万物皆是如此,有好的一面必然也会存在不好的一面,即便只是一点,多少的会存在的。”
沈昭张口欲言,却被崔姮迅速打断:“阿昭你先别急着开口,还是让我自个儿好好思考一番。”
总不能全都依赖于他。
瞧崔姮这般模样,沈昭自然也就不再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是怀着满心的好奇静静等待着,同时也对崔姮即将给出的答案充满期待。
只见貌美小娘子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忽地,她双眼猛地一亮,脱口而出道:“财政!”
听到这个词,沈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崔姮紧接着解释道:“正如阿昭你之前所言,这些士兵全都是依靠朝廷发放军饷来维持生计的。然而,朝廷若是需要长时间供养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那么军费开支必定是个天文数字,这无疑将会给国家的财政带来沉重的负担。总不能为此加重赋税吧?那百姓好要不要或活了?”
“没错,”沈昭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接着说道,“这仅仅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崔姮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新的问题,再次开口:“还有,如果所有的军饷都由朝廷统一发放,那就难以避免在此过程中不会出现腐败。
说不定某些上级官员会利用职权之便,大肆贪污军饷,而底层的士兵们则可能因此被克扣应得的军饷份额。
如此一来,士兵们的士气势必会受到严重打击,进而引发一系列更为棘手、更为严重的问题。”
“对对对,姮儿当真是聪慧过人。”沈昭满脸欣喜夸赞道。
崔姮听见沈昭夸自己,她俏脸又是一红,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当不得阿昭这般夸赞。”
贪污这种事情,可以说是贯穿古今,无论在哪一个朝代都难以避免。毕竟,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想要始终坚守住自己内心最初的那份纯粹与善良实在太难了。
此时,沈昭面带微笑,向崔姮问道:“既如此,那么对于如何防止腐败这个难题,不知姮儿是否已想到了什么有效的应对策略呢?”
“应对之策......”听到这话,崔姮微微皱起眉头,微微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片刻之后,她倏地抬起头,自信满满答道:“当然有了!”
沈昭见状,连忙催促道:“姮儿请讲。”
崔姮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阐述她心中所想的对策:“我们可设立专门的监督机构,而且这个机构必须直接隶属于官家。
让他们在暗中进行查访工作,去询问每一名士兵是否能够按时、足额地拿到应有的军饷。
一旦发现有军饷未能按照规定时间和数量发放的情况,就立刻展开更深入的调查,并将相关情况如实上报于官家。”
听完崔姮所说的办法,沈昭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终究只是你我在此空谈理论罢了,真要实际操作起来,恐怕会遇到不少困难和挑战。”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比方说,那些负责监督的人员极有可能被贪污之官暗杀,不幸遇害,或者干脆被有心人用金钱等手段所收买,那岂不是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吗?”
面对沈昭提出的质疑,崔姮并没有轻易退缩,道:“那就采用更为强有力的手段!比如检察官是在哪儿遇害的,那便大力整顿哪个州,势必做出杀鸡儆猴的效果,震慑那些贪污之辈。”
“诶,你这想法也有一定道理。”
两人围绕着这个话题继续展开热烈的讨论,各抒己见。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商讨之后,他们终于得出结论:募兵制在一定程度上能有效提升军队的整体实力,并且对于维护朝廷中央的权威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
然而与此同时,它不可避免地也带来了巨大的财政压力以及后续可能产生的一系列腐败问题。
至于除此之外还会不会存在其他潜在的隐患,则需要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才能慢慢揭晓答案了。
次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书房的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郑老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书房,当他看到桌上摆放着的两份几乎完全一致的答卷时,不禁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上面。
只见郑老爷子慢慢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掀起眼眸,看向坐在桌前的崔姮,和坐在四轮车上的沈昭,开口问道:“你们......这份答案究竟是谁的想法?总不可能如此凑巧,两个人竟都能想到一块儿去吧?”
听到郑老爷子的问话,崔姮和沈昭先是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最终,还是沈昭深吸一口气,向郑老爷子坦白了一切。
郑老爷子听完沈昭的叙述,脸上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之情,对于这两个孩子平日里的交流和合作,他也是心中有数的。
然,当沈昭说到关于如何应对贪污腐败问题的方法乃是出自崔姮之口时,郑老爷子却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
他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转头看向自己的外孙女崔姮,此时的崔姮正乖巧地坐在那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郑老爷子,脸上洋溢着期待被夸赞的神情。
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又聪明的小娘子,郑老爷子忍不住哑然失笑,在心中暗暗思忖道:没想到,姣姣这孩子在政治方面竟有着如此出众的天赋,这般聪慧伶俐,实在难得。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女婿想必是有意让姣姣嫁入皇家,以她的这份才华,日后定能成为夫婿的得力臂膀,辅佐其成就一番大业。
想到此处,郑老爷子心情大好,他微笑着拿起桌上的答卷,开始仔细地点评起来。
对于崔姮和沈昭所给出的答案中的亮点和不足之处,郑老爷子都一一指出,并给予了他们许多宝贵的建议和指导。
在郑老爷子耐心而细致的讲解下,崔姮和沈昭频频点头,受益匪浅。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待郑老爷子完成对答案的点评之后,新一天的课程才正式拉开帷幕。
日子如同潺潺流水般一天天悄然逝去,崔姮和沈昭每日相伴,一同聆听郑老爷子讲学。
随着时光的推移,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暗中愈发熟稔起来,每当不经意间四目交汇时,那瞬间碰撞出的火花好似能将彼此心底深藏的情丝点燃,但二人都竭力克制住情感的流露,生怕一不小心便会让这份隐秘的情愫无所遁形。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一个多月的时光已从指尖溜走。
眼看着炎炎夏日即将来临,气温节节攀升,崔姮默默算着日子,心知自己也差不多到了该启程返回京城的时候了。
然,一想到要告别这段与沈昭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她的心中便涌起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在这短短一个月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郑婧身上的伤势经过悉心调养终于痊愈,她已跟随二舅母踏上归程,想必此番归去之后,二舅母定会着手为她张罗婚事。
“哎......”
此时,崔姮坐在池塘边,身上罩着一袭轻薄的素色广袖衫,身姿婀娜地静坐在池塘边,微风拂过,衣袂飘飘,如云似雾。
池塘清澈平静的湖面,倒映着女子那绝美的身影,眼若秋水凝波,顾盼间流转着淡淡的清冷与温柔,鼻梁秀挺,唇若点樱,肤如凝脂,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优雅从容的气质,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不染尘埃,清丽脱俗。
她的美,不仅在于容貌,更在于那份从容淡雅的气质,仿佛世间纷扰皆与她无关,只留下一片宁静与美好。
崔姮美眸凝视着眼前满池盛开得意趣盎然的荷花,粉白相间的花瓣在绿叶衬托下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但她却无心欣赏这番美景,黛眉微微紧蹙,眉宇间凝聚着一抹无法形容的深深愁绪。
一旁的婢女芍药见她这般模样,关切询问:“娘子,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来,奴婢常听到您长吁短叹,莫不是心中藏有什么烦心事?若不嫌弃,可否说与奴婢听听,也好让奴婢替您分担一二。”
崔姮目光先是落在亭亭净植的粉荷上,随后视线又转向荷叶底下那群自由自在畅游着的锦鲤,它们色彩斑斓,尾巴在水面上扫出一圈圈波纹,灵动可爱。
看着这般美景,崔姮柳眉颦颦,朱唇轻启,淡声道:“你不懂......”
声音轻柔婉转,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芍药见状,嘻嘻一笑,脸上露出俏皮的神色,打趣道:“娘子可是舍不得回京?”
崔姮闻言,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她转过头来,看着芍药,美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你这丫头,怎就这般机灵,这都能看出来了。”
芍药又是嘻嘻一笑,娇俏道:“奴婢不但看出来了,而且呀,还知晓娘子对沈郎君有意呢!”
听到这话,崔姮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满脸羞赧地嗔着芍药,结结巴巴道:“你、你!”
少女玉颊霎时变得绯红,如同抹了胭脂般,娇艳欲滴,心中暗自诧异,心想:她怎会知晓?难道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芍药似乎看穿了崔姮眼中的疑惑,依旧笑嘻嘻解释道:“娘子真是的,您瞒着别人也就罢了,可哪能瞒得住我和将离呢?我俩可是您的贴身婢女呀!您每次都想方设法支开我们,去与沈郎君独处,时间一长,这其中的端倪,我们自然就能瞧出几分来了。”
崔姮听了芍药这番话,只觉得脸上愈发滚烫,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
是啊,她们整日跟在自己身旁,自己的一举一动又怎能逃过她们的眼睛?
思及此,崔姮不由得低下头去,双手不自觉地摆弄起手中的丝帕来,心中却是犹如小鹿乱撞般,久久难以平静。
下一瞬,崔姮娇美的面容骤然一沉,虎起脸,神情严肃道:“既知晓,那就绝对不许再传扬出去半分!否则休怪我无情!”
芍药闻言,赶忙连连点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应道:“自然,自然,奴婢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稍作停顿之后,她眼珠一转,小心问:“所以,娘子您可是舍不得与那沈郎君分别?”
沈昭腿受伤尚未痊愈,仍处于恢复期,而且由于受伤耽误了时间,今年的春闱已然错过。
如此一来,想要参加科举博取功名就得等到三年之后了。
在这三年内,按照计划,沈昭应当留在苏州这边,向郑老爷子潜心学习学问,根本无法前往京城。
提到即将到来的别离,崔姮眉间再次染上一抹淡淡的忧愁,如轻烟般笼罩在了她的眉间,“既都已知晓,就莫再多问了。”
其实,她哪里只是愁与阿昭分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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