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丹桂飘香,中秋佳节将至。
今年宫中打算举办个宴会,宴请了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和家眷赏菊,吃月饼。
崔姮从旁协助刘皇后操办宴会。
刘皇后对崔姮心中不满,崔姮又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刘皇后把宴会交给她办,名为操练崔姮的能力,实则处处挑刺,故意刁难。
崔姮全都忍着,中规中矩办好这次中秋宫宴。
时维仲秋,节届中秋。
大颂皇宫内,灯火璀璨如昼,丝竹管弦之声悠扬。
崇政殿前的广场上,宫宴盛大开场。
丹桂飘香,与殿阁间陈列的各色名品秋菊清冽之气交融,月华如水,倾泻在琉璃瓦与锦绣华服之上,一派天家气象。
太子妃崔姮端坐于女席上首,目光却不时望向入口。
当看到母亲丞相夫人郑氏与长嫂南宫凝在家眷引导下步入时,她清丽的脸上才漾开一丝真切的笑意。
郑氏一见女儿,便快步行来,不顾礼节地握住她的手,上下细细打量,眼中是掩不住的关切与思念,“我儿在宫中一切可好?瞧着清减了些......”
话语轻柔,满是母亲的絮叨与牵挂。
一旁的长嫂端仪郡主南宫凝,腹部已高高隆起,行动间颇见迟缓,算来已有六个月身孕。
丞相府上下皆紧着这嫡长孙,本不愿让她赴这人多眼杂的宫宴,奈何南宫凝在府中闷得慌,再三恳求,其夫崔蔺终究拗不过爱妻,只得千般小心地护送了来。
“母亲,嫂嫂,我一切安好,勿要挂心。”崔姮反握住母亲的手,又看向嫂子,笑容明媚,“嫂嫂身子重,快些坐下说话。”
拉着母亲入座后,崔姮看向南宫凝都肚子,欢喜道:“嫂嫂辛苦了,身子可有不适?”
本子怀胎不易,是该多多关切些。
南宫凝抚摸着肚子,笑得一脸幸福,“多谢太子妃挂念,臣妇一切都好,你阿兄他待我极好的,娘娘放心。”
没一会儿,许玲珑来了,她一来就拉着崔姮的手,好一阵寒暄,又关切问几句南宫凝肚子里的孩子。
四人正低声叙话,气氛温馨。
不料,皇后宫中的女官悄然而至,敛衽一礼:“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说有宫宴事宜需您定夺。”
崔姮眸中微黯,只得对母亲与嫂嫂歉然道:“母亲,嫂嫂,且先入座与其他夫人赏菊叙话,我去去便回。”
既是皇后的传话,郑氏自然不敢怠慢,挥手让女儿先去。
坤宁宫内,烛火通明。
刘皇后端坐于凤座之上,珠翠环绕,威仪天成。
见崔姮行礼,她并未立刻叫起,只慢条斯理地询问:“今夜宫宴,一应器具、吃食、表演曲目,可都再三查验过了?万不能有丝毫差错,损了天家颜面。”
崔姮垂首,声音平稳恭顺:“回母后,均已安排妥当,儿臣亲自核对过数遍,请母后放心。”
刘皇后审视她片刻,方才淡淡“嗯”了一声,算是认可。
待吉时将至,帝后汇合,仪仗煊赫,摆驾前往宴会大殿。
崔姮紧随刘皇后銮驾之后,姿态恭谨,心思却已飞回宴席之上的亲人身边。
男席那边,太子南宫铭一身褚红袍服,风姿清举,正与围拢过来的官员们谈笑风生。
他时而举杯邀月,时而点评菊韵,兴之所至,偶吟诗赋,文采斐然,引得周遭一片赞叹之声。
不少未婚娘子见太子殿下这般丰神俊朗,无不心动,幻想着你得太子青睐。
今日进宫的官家娘子中,可有不少是家族培养出来个太子做妾的,等将来太子继承大统,她们可就是宫妃了!
因而,机会难得,娘子们假意接近南宫铭,与他套近乎,暗送秋波,就盼尊贵的太子殿下能一眼相中,将她们收入东宫。
偏偏南宫铭像是榆木疙瘩似的,对这些娘子的示好视而不见,甚至还有些厌烦。
庞贵妃一直暗暗注意着南宫铭,见一对官家千金那前仆后继的模样,心中极为不耻,暗暗记上一笔。
这些千金每一个举动,代表的是身后的家族,她们想入东宫,自然就意味着其身后家族要投诚于太子。
庞贵妃只恨她儿子年少,让南宫铭处处占尽先机。
待她们庞家得势,定好好敲打这些人。
“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内侍悠长的唱喏声响起,瞬间,满场寂静,文武百官、内外命妇皆离席跪拜,山呼万岁、千岁。
皇帝笑容和煦,步履稳健,与刘皇后并肩走来,道了句平身。
帝后二人穿过人群,落座于御案之上,望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对自己毕恭毕敬,皇帝满脸喜悦,说了几句“月圆人安”、“君臣同乐”的开场话,便宣布宴席开始,令众卿自便。
丝竹再起,舞姬翩跹而入。
崔姮却无暇欣赏,她的目光始终流连于宴席之间——宫人奉上的菜肴是否齐整,蟹肴是否肥美;月饼、桂花糕等节令点心摆放是否得体;舞姬的步态乐章可有疏漏;新酿的御酒与桂花酒是否香醇......事无巨细,皆需她留心照看。
宴席之上,金盘玉脍,觥筹交错。
以肥蟹为主角的各式珍馐引人垂涎,石榴、葡萄等时新瓜果色泽诱人。
桂花与秋菊装点其间,暗香浮动,正是中秋应有的富丽与雅致。
南宫铭坐在男席上,遥遥看到了妻子,见她一直留意着宴会都细节,无心宴饮,心中一片疼惜。
不用想,定又是母后施压,姮儿才这般小心谨慎。
刚刚他环顾四周,没在女席上看到崔姮,便猜到可能是刘皇后将人叫走了,果不其然。
在这片喜气洋洋、笑语喧阗之中,郑氏见女儿基本没吃上几口,当即心疼地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姣姣,来,吃点吧。”
正凝神关注宴会流程的崔姮,见母亲唤自己,她回神,看见自己面前多了块肥美的鱼肉,她脸上露出感动的喜色,“多谢母亲。”
她正准备将东西吃下,可一闻到那个鱼腥味,忽觉胃中一阵翻涌,忍不住以袖掩口,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
“姣姣!”身旁的郑氏立刻察觉,满脸忧色地扶住她,“可是身子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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