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小把“要不要把医馆开到海上去”这句话说出口时,楚景渊正低头给她磨墨。狼毫笔在砚台上转了个圈,墨汁晕开,他抬头看她,眼里盛着夕阳的碎光:“你想,那就去。”
“可……”楚小小指尖划过波斯商队送来的海图,图上的岛屿像散落的珍珠,“医学院刚走上正轨,同济行的药材铺刚开到洛阳,这时候走,会不会……”
“不会。”楚景渊把磨好的墨递过去,“张嫂子管账比你精细,阿莲带徒弟带得比谁都严,那个懂西域医术的青禾姑娘,现在连波斯商队都得请教她。你啊,早该歇口气了。”
他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张嫂子的大嗓门:“楚姑娘!宫里来人了!说陛下要召见你,还说……要给你封官呢!”
楚小小捏着海图的手一顿。封官?她想起城楼上那番关于“自由”的喊话,想起医学院石碑上“医者无分男女”的字,忽然觉得官帽太重,怕是戴不住。
进宫时,新帝正在御花园翻医书,书页上满是批注。见她进来,指着石桌上的奏折笑:“你看,吏部尚书说你‘治疫有功,护城有勇,可任太医院院判’,户部尚书更离谱,说同济行利国利民,该封你个‘商部侍郎’。”
楚小小屈膝行礼,声音平静:“陛下,臣不想当官。”
新帝挑了挑眉,放下医书:“哦?是官太小?”
“不是。”楚小小抬头,目光清亮,“臣小时候,村里只有一个老秀才教孩子念书,他总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他自己穷得吃不上饭。后来我才明白,不是书没用,是教的人没用。”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医学院现在有两百多个学生,可先生只有五个——太医院的老御医年事已高,青禾姑娘要管西域药材,我要是当了官,谁来教她们?”
新帝沉默了。御花园的风卷起书页,露出上面“医者仁心”四个字。他忽然笑了:“你这性子,倒像你师父。当年她拒绝太医院的聘书,说‘我要教出一百个能看病的姑娘,比当一个院判有用’。”
楚小小愣住——师父从未跟她说过这些。
“既然不想当官,”新帝起身,指着不远处的国子监,“那就去当先生。朕把国子监的西厢腾出来,归医学院管,你当山长,统管天下医学生。如何?”
山长?楚小小抬头时,正看见国子监的飞檐在夕阳里闪着光。那里曾是男子的天下,连扫地的杂役都是男的,可现在,新帝要让女子在那里讲学?
“怎么,还不满意?”新帝故意逗她。
“臣……谢陛下!”楚小小深深一拜,额头抵着青砖时,眼眶热了。师父没完成的事,她要接着做。
消息传回医学院,比封官还让人激动。青禾姑娘抱着《异域药志》哭:“我爹说‘女子学医难登大雅之堂’,现在咱们能进国子监了!”阿莲拄着拐杖去丈量国子监西厢,说要隔出十个诊室、五个药房,还要留个院子种草药。
楚景渊送来的贺礼是一整套新刻的医书,封面上“天下第一医学院”七个字,是他亲笔写的。楚小小翻到《妇科篇》时,看见里面夹着张纸条:“当年柳溪村疫情,你说‘女子生产比打仗还险’,现在,终于有人专门教这个了。”
开学那天,国子监的门第一次为女子敞开。楚小小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学生——有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有鬓角带霜的老嬷嬷,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儒衫的男子,是太医院派来学习的年轻御医。
“今天不讲脉理,不讲药方。”楚小小放下教鞭,声音透过敞开的窗棂传出去,“咱们讲‘为什么学医’。”
她指着窗外那棵老槐树:“去年春天,这树下埋着萧风党羽的密信;今年春天,阿莲在这里种下了第一株当归。学医不是为了当官,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埋密信的地方,长出能救人的药草。”
底下鸦雀无声,忽然有个穿儒衫的御医站起来,拱手道:“学生之前觉得女子学医是‘奇技淫巧’,今日才知,是我狭隘了。”
楚小小笑了,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活下去”。
“这是咱们的第一课。”她拿起粉笔,在后面加了两个字,“好好活。”
下课时,张嫂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举着封信:“楚姑娘!南洋商队的信!说他们那边闹瘟疫,求咱们派医学生去支援!”
楚小小接过信,信封上还沾着海盐的气息。她看向窗外,国子监的匾额在阳光下闪着光,远处的同济行幌子正被风掀起——从京城到西域,从西域到南洋,这条路,原来早就铺好了。
她转身对学生们说:“想不想看看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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