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却来了不少人。医学院的学生、药山的守兵、甚至连京城郊外的猎户都来了——去年冬天，他们中不少人得了风寒，是周仓商队带回来的异域草药救了命。楚景渊亲自为他立了块碑，碑上没刻太多字，只写着“远洋先驱，医者之光”，旁边还嵌着那株染血的银叶植物标本，经过特殊处理后，叶片依旧泛着银光。
“这植物真能治外伤？”张嫂子蹲在标本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叶片边缘，“看着跟普通的多肉没两样啊。”
我用镊子取下一片叶子，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你看这叶肉细胞，里面有特殊的抗菌成分，比咱们现有的金疮药见效快三倍。周仓没骗人，这东西确实是好药材。”
楚景渊站在一旁，手里捏着周仓留下的羊皮地图，眉头紧锁：“蛮族和那伙蒙面人盯上的，恐怕不只是疫苗和黄金。这银叶植物只是个开始，新大陆的资源一旦被他们垄断，后果不堪设想。”
“那咱们就先下手为强。”我放下显微镜，眼神亮了起来，“既然银叶植物能治病，那新大陆肯定还有更多未知药材。咱们不能只守着京城的医学院，得把分院开到各地去——北疆防军需要疫苗，南方疫区需要草药，沿海渔民需要治海疮的药膏，这些都得有人送上门去。”
楚景渊眼睛一动：“你的意思是……”
“开分院！”我拍着桌子站起来，“以京城医学院为中心，往北疆、江南、岭南、东海四路辐射。北疆分院专门研究抗寒疫的药，江南分院盯着湿热地区的瘴气病，岭南分院负责热带草药的培育，东海分院就跟周仓的商队后人合作，研究海洋药材——咱们不仅要治病，还要把药材基地、诊疗点、医学院连成一张网，让蛮族和那些神秘势力无缝可钻！”
张嫂子听得眼睛发亮：“这主意好！我娘家在江南有处老宅，正好改成分院址！”
“北疆的守将是我旧部，我去打招呼，他们肯定全力支持！”楚景渊立刻接话，手里的地图被他折成整齐的方块，“东海那边，我让人联络周仓的儿子，他继承了商队，正愁没门路把药材运上岸。”
说干就干。半个月后，四处分院同时动工。北疆分院选在离军营最近的镇子，楚景渊亲自去监工，带着一队士兵把废弃的驿站改造成诊室，还在院子里开辟了药圃，试种从京城带去的耐寒药材。江南分院由张嫂子负责，她带着几个擅长处理湿热病症的学生，把老宅的天井改成了草药晒场，屋檐下挂满了晾晒的陈皮、艾草，远远望去像挂了串金色的帘子。
最热闹的是东海分院。周仓的儿子小周带着商队的老伙计们，把海边的一座废弃灯塔刷成了白色，塔下围起木栅栏，里面种满了从新大陆带回来的奇异草药。小周每天都带着学生去礁石上采药，晒得黝黑，却总咧着嘴笑：“我爹说过，好药材得在风浪里长，咱们的分院也得跟海浪较劲！”
岭南分院最有挑战性。湿热的气候让北方来的学生水土不服，刚到就病倒了一半。负责分院的李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医者，二话不说带着学生钻进热带雨林，一边采草药治中暑，一边在芭蕉林里搭竹楼。竹楼刚搭到一半，就遇上了暴雨，屋顶被掀翻三次，学生们却越干越起劲，在竹楼柱子上刻下“雨打芭蕉，药香满楼”八个字。
我和楚景渊轮流去各处分院巡查。在北疆看到士兵们排队打疫苗，胳膊上的针眼还没消就笑着说“这下不怕风寒了”；在江南瞧见渔民把分院的药箱当宝贝，出海前必来讨几贴防晕船的药膏；在东海看着小周教学生辨认海带里的药用藻类，远处的商船正卸下一筐筐银叶植物；在岭南见竹楼里挤满了来瞧病的山民，李大夫用新研制的药膏给孩子治蚊虫叮咬，笑得满脸褶子。
这天刚从岭南分院回来，楚景渊就递来一封密信，是北疆守将写的：“蛮族最近安分了不少，听说他们的商队在东海被小周的人截了，想抢的药材全落进咱们分院的药库了。”
“算他们识相。”我笑着翻着各处分院送来的月报，江南分院的薄荷产量翻了倍，东海分院提炼出了治疗海疮的药膏，岭南分院发现了三种新草药，北疆分院的抗寒疫苗已经能批量制作。
张嫂子端着刚熬好的药汤进来，老远就喊：“京城总院的扩建图纸批下来了！皇上说要给咱们盖座琉璃顶的主楼，还拨了二十个新学生名额！”
楚景渊接过药碗，递到我手里，眼里的笑意藏不住：“看来，咱们的医学院要成气候了。”
我喝着药汤，望着窗外——总院的院子里，学生们正在晾晒新收的药材，阳光落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像撒了层金粉。远处传来马车声，是岭南分院送新采的草药来了，车轱辘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在哼一首轻快的歌。
可就在这时，楚景渊突然收到一封来自东海的急报，小周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发现蒙面人踪迹，他们在抢银叶植物幼苗，还说……要去新大陆烧了咱们的采药点！”
我和楚景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看来，那些人果然没放弃对新大陆的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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