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佑应允的“花园走动”权限,如同在密不透风的囚笼上撬开了一丝缝隙。林天和林婉儿都深知这个机会的宝贵,每一次短暂的相聚与散步,都必须物尽其用。
秋日的赵府花园,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景致宜人。但在林天和林婉儿眼中,这美景之下处处潜藏着无形的眼睛。来福如同影子般跟在数步之外,不远不近,既能听到他们大致的谈话,又不会过分打扰。
兄妹二人并肩缓行,看似在欣赏园中渐黄的秋叶和残留的菊色,低声交谈的内容却与风花雪月毫无关系。
“……钱采办提到的‘皮货’,绝非凡品。”林天借着俯身嗅一朵残菊的机会,声音压得极低,“我怀疑与北边军需有关。”
林婉儿手中把玩着一片枫叶,目光落在远处的假山上,轻声道:“我这边也有发现。伺候的丫鬟说,前日内院书房似乎搬运过几个沉重的樟木箱,守卫比平日多了一倍,连王管事都亲自在那边守了大半夜。”
内院书房?林天心中一动。赵天佑的核心机密,很可能就藏在那里!那些沉重的木箱里,装的会是什么?军械?还是……与三年前旧案相关的证据?
“需要想办法靠近那里。”林天低语。
“难。”林婉儿微微摇头,“内院守卫森严,我们现在的权限,最多只能到这片花园和外院。”
来福的脚步声靠近了些,似乎在留意他们的谈话。林天立刻提高了声音,指着不远处一株金桂笑道:“婉儿,你看这桂花开得倒晚,香气却浓,若是用来制些桂花酱,配以‘赤焰’烤肉,或许别有风味。”
林婉儿会意,附和道:“天哥说的是。只是不知府中可有现成的桂花酱?或需采买些上好的金桂。”
来福在一旁插话道:“回林掌柜,林小娘子,府中库房应有储备的桂花酱,若是需要,小的可去问问王管事。”
“那便有劳了。”林天笑着点头,心中却暗忖,库房……不知道是否也与那些秘密有关?
接下来的几次花园“散步”,林天和林婉儿如同耐心的猎手,一点点拼凑着信息。他们利用讨论酒楼菜品、装饰等看似寻常的话题作为掩护,交换着各自观察到的细节:赵天佑接见神秘客人的频率、府内物资的异常流动、守卫换岗的规律、以及王管事和钱采办等关键人物的活动轨迹。
林天发现,赵天佑似乎格外关注城防和宫禁的变动,几次召见他时,书案上都摊开着汴京城的舆图,上面似乎有新的标记。而林婉儿则从丫鬟的闲聊中得知,赵天佑最近脾气颇为焦躁,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进展不顺而烦恼。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逐渐指向一个方向——赵天佑正在策划一场大的行动,这场行动需要军备(可能与朔风营有关),需要宫内接应(胡公公?),目标可能直指皇权核心!而三年前的旧案,很可能只是他用来搅乱视线、或者说服某些人合作的借口之一!
这个推断让林天不寒而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和婉儿卷入的,就不仅仅是一桩宫廷秘辛,而是一场可能颠覆朝堂的惊天阴谋!
必须找到确凿证据,并尽快传递出去!
机会终于在一个午后降临。这日,赵天佑被急召入宫,王管事随行。府中守卫虽然依旧森严,但主心骨不在,气氛难免松懈几分。林天以需要为酒楼最终选定一批装饰瓷器为由,请求去库房查看样品。负责管理外院库房的小吏见是公子眼前的“红人”,又有来福跟着,便未多想,允他入内。
在外院库房,林天并未找到什么特别之物。但他注意到,库房最里面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上了锁,看起来尘封已久。他状似无意地问小吏:“那扇门后是何处?可是废弃不用了?”
小吏看了一眼,随口道:“哦,那是通往内院旧书房的通道,早就封死了,钥匙都在王管事那儿。”
内院旧书房?林天心中猛地一跳!赵天佑现在使用的内院书房是新建的,难道这旧书房还保留着,并且有通道与外院库房相连?如果这条通道真的存在,而且因为“封死”而被人忽略,那或许就是潜入内院探查的绝佳路径!
他强压激动,不动声色地选了几件瓷器,便离开了库房。
当晚,他将这个发现通过暗号传递给了林婉儿。两人约定,必须设法确认那条通道是否真的存在,以及能否通行。
然而,还没等他们找到机会验证,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翌日清晨,王管事匆匆返回府中,脸色极其难看。他径直来到西苑,屏退来福,目光阴沉地盯着林天和林婉儿。
“林掌柜,林小娘子,”王管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昨夜,司徒明远遇刺重伤!”
什么?!司徒明远遇刺?!林天和林婉儿俱是一惊!
“是谁干的?”林天下意识问道。
王管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现场,留下了这个!”
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一枚沾染着血迹的、小巧的兽骨令牌——与林天之前收到的那枚“密”字令牌,一模一样!
林天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陷害!这是赤裸裸的陷害!有人用这枚令牌,将刺杀司徒明远的罪名,栽赃到了他的头上!或者说,栽赃到了拥有这枚令牌的人头上!
“不是我们!”林婉儿失声惊呼。
王管事冷笑一声:“是不是你们,自有公论!公子震怒,令你二人即刻起禁足西苑,没有命令,不得踏出半步!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
说完,他拂袖而去,门外传来了加派守卫的脚步声和落锁声!
刚刚获得的一点自由,瞬间化为乌有。不仅如此,他们还陷入了刺杀朝廷重臣的滔天嫌疑之中!
林天看着窗外骤然增加的守卫,脸色铁青。他明白了,这不仅是陷害,更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能除掉司徒明远这个障碍(或目标),又能将脏水泼到他林天身上,彻底断绝他任何反抗或泄密的可能!
送出这枚令牌的“神秘人”,其心可诛!他到底是谁?是赵天佑自导自演?还是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狼头主公”?
局势急转直下,危险已迫在眉睫!必须尽快找到那条可能的秘道,拿到确凿证据,否则,一旦赵天佑为了撇清关系,或者那个幕后黑手为了灭口,他们兄妹二人,顷刻间便有杀身之祸!
林天与林婉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被困西苑,外有强敌,内有奸细,他们必须依靠自己,在这绝境中,搏出一线生机!
喜欢大唐烧烤王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大唐烧烤王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