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烧烤生意火爆,引来神秘黑衣人深夜踢馆。
对方尝了一串鸡翅后竟当场跪地,掏出三把断刀:“我乃江湖第一刀,为复仇尝遍天下烧烤,今日方知当年灭门惨案的真凶是……”
林枫看着对方递来的第四把完整匕首,脸色骤变——这竟是皇宫御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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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得化不开。
“林氏烧烤”的布幌子却在城南这条陋巷里,招摇出一片暖黄的光晕。油脂滴落炭火的滋啦声,混合着辛香炽烈的焦香,像一只无形的手,蛮横地拽住每一个路过行人的胃袋和脚步。简陋的条凳上坐满了人,有粗豪的汉子撸起袖子大口撕扯着肉串,也有衣着体面的文士,一边小心避让着油渍,一边被那霸道的香气勾得失了风度,吃得满嘴流光。喧嚣的人声,碗碟的碰撞声,几乎要掀翻这小小棚户的顶。
林枫站在核心的烤架后,额角沁着细汗,神情却是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火候、撒料、翻动,每一个动作都简洁、精准,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他不太说话,偶尔抬眼扫过喧闹的食客,目光深处却像隔着一层薄雾,与这满室的热烈格格不入。几个打下手的学徒,穿着统一浆洗过的粗布短褂,在他无声的指挥下,穿梭递送,处理食材,一切忙而不乱。这条曾经不起眼的烧烤摊,如今已隐隐有了“字号”的气象。
人潮渐渐稀疏,最后一拨熟客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离去。学徒们开始利落地收拾残局,擦抹桌椅,清扫地面。炭火的余烬暗红,只剩下零星几点噼啪。
就在这时,巷口的黑暗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全身都裹在浓稠的墨色里,连头脸都遮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得像深潭底冻了千年的石头。他步履极轻,落地无声,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原本还在说笑的几个学徒瞬间噤了声,手脚都僵住了。
黑衣人径直走到烤架前,隔着残余的温热,盯着林枫。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审视,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
“最好的。”他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磨过锈铁。
林枫抬眼,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手上动作未停,只是从一旁码放整齐的食材里,拣出几串肥瘦相间的鸡中翅。他没有多问,重新拨旺了炭火。
火焰舔舐着鸡翅,油脂渗出,滴落,激起更浓烈的烟气和香气。林枫的手指在几个调料罐间跳跃,盐、孜然、辣椒面……分量、时机,妙到毫巅。他做这一切时,全然无视了面前这迫人的存在,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每日重复千百次的工作。
终于,一串烤得金黄焦脆,滋滋冒油的鸡翅递到了黑衣人面前。皮是酥脆的,肉是鲜嫩多汁的,混合着复杂辛香的热气直扑对方面门。
黑衣人接过,那双冰冷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轻微的波动。他没有立刻吃,只是看着,然后,才低头,撩起遮面的黑布一角,咬了一口。
仅仅一口。
他的动作凝固了。
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学徒们大气不敢出,紧张地看着这个诡异的来客。
下一秒,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黑衣人猛地抬起头,黑布上方露出的眼眶竟已泛红。他“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坚硬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手中的那串鸡翅跌落在地,也浑然不顾。
“十年……”他嘶哑的声音带上了剧烈的颤抖,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崩溃的堤坝,“整整十年!我尝遍九州四海,烧烤摊铺无数,寻的……就是这一味!”
他猛地伸出双手,从怀中掏出三样东西,一一摆放在油腻的地面上。
那是三把断刀。
刀身黯淡,残留着干涸发黑的血迹,断口处参差不齐,诉说着它们主人临终前经历的惨烈。森然的杀气混合着血腥味,瞬间冲淡了周围的肉香。
“我乃‘裂魂刀’陈七!”黑衣人,或者说陈七,声音悲怆如狼嚎,“江湖朋友谬赞,称我一声‘第一刀’!十年前,沧州老家,一夜之间,满门二十八口……尽数屠戮!只我一人,被母亲塞进地窖,侥幸得活!”
他的身体因激动而剧烈起伏:“我只记得……那一夜,空气中……除了血腥,就是一股奇特的烤肉焦香!凶徒手段酷烈,事后还……还在我家院中,燃火烤肉!”
陈七的眼睛死死盯住林枫,泪水终于滚落,混着尘土,在他脸上冲出肮脏的痕迹:“这味道……我死也不会忘!这十年,我走遍大江南北,尝遍烟火,就是要找到这独特的焦香风味,找到那灭绝人性的真凶!”
他指向地上那串鸡翅,手指颤抖:“直到今日,直到你这一串鸡翅入口……就是它!分毫不差!”
林枫站在原地,垂着眼,看着跪地痛哭的陈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握着铁钎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周围的学徒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挤作一团。
陈七宣泄般的嘶吼渐渐停歇,他喘着粗气,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然后,他再次伸手入怀,这一次,动作缓慢而郑重。
他掏出的,不是断刀。
那是一把匕首。
匕首造型古朴,鲨鱼皮鞘,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保存得极好。与那三把充满血腥杀戮气的断刀截然不同,它透着一股沉静,甚至可以说是……精致。
陈七双手将这把完整的匕首,高高举起,呈给林枫。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找到线索的激动,有大仇将雪的渴望,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痛苦和决绝。
“灭门案前半月,家中曾招待过一队北边来的行商。”陈七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为首之人,曾与我父把酒言欢,席间展示过此匕,称是其家传之物,吹毛断发……我,记得清楚。”
林枫的目光,落在那匕首上。
他的瞳孔,在接触到匕首柄部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刻纹样时,猛地收缩!
那纹样……并非寻常江湖门派或者富贵人家的标记。线条盘绕,隐成龙形,中间嵌着一个古篆的“御”字!
这形制,这纹路……分明是皇宫内苑,御膳房庖师所用刀具上,代表最高等级、由皇家工匠亲手锻制,仅供伺候皇帝及后宫顶尖贵人的标记!他绝不会认错!
一股寒意,猝不及防地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脸上的血色,在棚户下昏黄的灯光里,褪得干干净净。
皇宫御厨……怎么会与十年前的江湖灭门惨案牵扯在一起?
陈七仰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捕捉着林枫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看到他骤变的脸色,陈七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和巨大的恐惧,嘶声追问:
“林老板……你,认得此物?”
夜风穿过小巷,带着未散尽的烤肉香和地上断刀的血腥气,吹得林枫衣衫拂动,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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