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临终前吐露的讯息,如同惊雷在林枫脑海中炸响。
紫尊的真正图谋竟是献祭全城,打开所谓的“炽源核心”?而被囚禁的长公主茉莉,竟然就是关键“钥匙”,也是那神秘莫测的“云母”?
信息量巨大,且充满了矛盾与疑点。若茉莉是云母,她为何会被囚禁?又是如何向外传递消息,派青鸾联络自己?这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一个针对他,或者针对紫尊的陷阱?
但无论如何,静心苑,他必须去一趟。这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直接的线索。
皇城西北角的废弃宫苑与中心区域的静心苑,虽同处皇城,却仿佛两个世界。越靠近中心,戒备越发森严,不仅明哨暗岗林立,天空中偶尔还有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如同巨大蝙蝠般的傀儡造物掠过,那是工部结合“命源”技术打造出的“巡天隼”。
林枫将玄冰气息收敛至近乎龟息,身形与建筑阴影融为一体,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避开一道道巡逻线和感知结界。得益于玄冰道基对自身能量完美的掌控,以及传承中高明的匿踪法门,他在这龙潭虎穴中艰难而稳定地向着静心苑靠近。
静心苑,位于皇宫西侧,毗邻御花园,本是皇室成员清修礼佛之地,环境清幽,平日少有人至。但此刻,林枫潜伏在苑外一株参天古树的繁茂枝叶中,观察到的却是外松内紧的格局。
院墙之外,仅有四名普通侍卫值守,看似松懈。但林枫的灵觉却敏锐地察觉到,整个静心苑都被一层无形的、带着淡淡檀香气息的能量结界所笼罩。这结界并非纯粹的防御或禁锢,更像是一种高明的“混淆”与“感知”结界,任何非特定气息的存在闯入,都会立刻引发警报,并扭曲闯入者的方向感,使其在原地打转。
更棘手的是,他在结界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源噬”特性,如同隐藏在精美糕点中的毒药。这绝非普通的皇家结界,定然经过了紫尊的改造。
“果然是个囚笼……”林枫心中冷笑。长公主茉莉被囚于此,基本可以确认。
强行破界必然打草惊蛇。他需要一种更巧妙的方式。
林枫屏息凝神,回忆《玄水总纲》中关于“镜花水月”与“冰魄同调”的秘术阐述。他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玄冰本源之力,并非攻击或防御,而是模拟、感知。
他将这丝力量如同触角般,轻轻探向那层结界,不去触碰其核心,而是细致地分析着结界能量流动的规律,以及那丝“源噬”特性的分布节点。玄冰之力至纯至净,对这类污秽能量的感知尤为敏锐。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结界并非完美无瑕,其能量流动在东南角的假山池水处,因水汽与地脉的天然干扰,存在一个极其微小、瞬息即逝的运转间隙,而且此处的“源噬”痕迹也最为淡薄。
机会只有一瞬!
林枫耐心等待着,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当月光被一片薄云稍稍遮掩,池中锦鲤跃出水面激起涟漪的刹那,结界能量因这自然的扰动出现了预想中的那一丝凝滞!
就是现在!
林枫身形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虚影,如同融入夜风的冰屑,精准无比地穿过那个稍纵即逝的间隙,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静心苑内,没又引起结界丝毫反应。
苑内果然别有洞天。与外界的暗流汹涌不同,这里异常安静,亭台楼阁精巧雅致,奇花异草暗香浮动,仿佛一片被时光遗忘的净土。但林枫能感觉到,这片宁静之下,隐藏着更深的寂寥与禁锢。
他循着灵觉中一丝微弱的、与青鸾同源却又更加深邃纯净的气息,向着苑内最深处的“听雨轩”潜去。
听雨轩临水而建,灯火微明。
林枫如同鬼魅般贴近窗棂,透过薄纱,隐约可见一个身着素白宫装的身影,正背对着窗户,坐在琴桌前,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琴弦,却未成曲调,只有零落的几个清冷音符。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隐藏,轻轻推门而入。
那宫装身影微微一颤,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回头,只是传来一个空灵而带着淡淡疲惫与警惕的女声:
“你终于来了,林枫。”
林枫关上门,目光落在女子背影上,感受到她体内那股被某种强大禁制封印着的、却又与青鸾同源,且更加磅礴精纯的力量波动。
“我该称呼你长公主殿下,还是……云母?”林枫开门见山,语气平静。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灯光下,是一张清丽绝伦却略显苍白的容颜,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与一丝深藏的坚韧。她的眼眸如同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清澈、深邃,此刻正带着复杂的审视意味看着林枫。
“名字不过代号。在此地,我是被幽禁的茉莉。在外面,青鸾她们称我云母。”茉莉(云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你能无声无息穿过外面的‘迷天障’,看来灰鸦的判断没错,你确实继承了完整的林家玄冰传承。”
灰鸦,想必就是那灰衣人的代号。
“他死了。”林枫淡淡道,“临死前,他告诉我,紫尊要献祭全城,打开炽源核心。而钥匙,在你手中。”
茉莉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深深的凝重取代。“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她轻轻叹息,继而抬眸,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枫,“钥匙,并非实物,而是我本身。”
“我身具罕见的‘空灵道体’,天生能与天地间的纯净能量共鸣,尤其是……龙脉之气。紫尊需要以我的身体为媒介,在‘万源朝宗’之时,强行剥离龙脉本源,以其至正至纯之力,混合百万生灵命源与那扭曲的‘命源之炽’,方能冲击炽源核心的封印。而我,将在那一刻,作为祭品的一部分,彻底消散。”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诉说别人的命运,但林枫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压抑的绝望与不甘。
“他为何不直接控制你?”林枫问出关键。
“空灵道体无法被强行奴役,否则会失去与龙脉共鸣的灵性。”茉莉解释道,“他只能以结界囚禁,以我母妃的性命相胁,迫我届时‘自愿’配合。”
“所以,你暗中组建‘云母’,寻找破局之法?青鸾寻我,是你意意思?”
“是。”茉莉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枫,“林家玄冰之力,是唯一能克制甚至净化‘命源之炽’的力量。唯有你,有可能在祭典之上,打断仪式,摧毁紫尊的图谋。这不是为我,是为这京城百万生灵,也为你们林家世代守护的使命。”
“我需要做什么?”林枫直接问道。时间紧迫,无需赘言。
“三件事。”茉莉快速说道,“第一,祭典之前,设法破坏支撑‘迷天障’结界的三个核心阵眼,它们分别位于……如此,我方能恢复部分力量,并在关键时刻干扰仪式。”
“第二,找到我母妃被囚禁的确切位置,确保她的安全。这是紫尊控制我的唯一筹码。”
“第三,也最最重要的一点……”茉莉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凝重,“祭典之时,紫尊必然会动用他以‘源噬’核心炼制的那具‘炽源化身’。那化身几乎不死不灭,唯有以至精至纯的玄冰本源之力,攻击其心口处那一点未被完全污染的‘命源初火’,方能将其彻底瓦解。那是唯一的机会!”
林枫默默记下,这三个任务,一个比一个艰难,尤其是面对那未知的“炽源化身”。
“我如何信你?”林枫最后问道。毕竟,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茉莉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凄然与决绝:“我若有害你之心,或与紫尊同流合污,此刻只需心念一动,触发体内他留下的暗手,外面的守卫顷刻便至。你觉得,你能在紫尊亲自赶来前,安然离去吗?”
她抬起手,指尖一缕纯净的、带着淡淡云霞光晕的能量萦绕:“这是我的本命元气,空灵之气。你身负玄冰传承,应能感知其纯粹,绝非‘源噬’那般污秽所能伪装。”
林枫感受着那缕气息,确实纯净无瑕,与玄冰之力隐隐有相生相惜之感。他心中的疑虑稍减。
“好,我暂且信你。”林枫点头,“阵眼位置,母妃线索,告诉我。”
茉莉迅速以传音入密之法,将详细信息和可能的地点告知林枫。
“时间不多了,你快走吧。”茉莉催促道,“一切小心。月圆之夜,静心苑外,我们再会。”
林枫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如轻烟般消失在听雨轩内,沿着原路,小心翼翼地潜出了静心苑。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茉莉(云母)缓缓坐回琴桌前,指尖抚过冰凉的琴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玄冰……希望你真的能成为打破这死局的那枚棋子……或者说,变数……”
林枫离开静心苑,重新融入皇城的阴影之中,心情却比来时更加沉重。
救母妃,破阵眼,战化身……前路荆棘密布。但无论如何,行动的号角已经吹响。
月圆之夜,注定将是一个流血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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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三章 完
预告: 林枫如何着手完成三项艰难任务?寻找贵妃下落将遭遇何种阻碍?破坏阵眼会否惊动紫尊?神秘的“炽源化身”究竟有多可怕?最终的万源朝宗祭典,林枫与茉莉(云母)又将如何联手对抗疯狂的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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