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擎峰脚下,风雪依旧。云薇和萧彻搀扶着昏迷的星澜,刚踏出前哨站那隐蔽的洞口,刺骨的寒意和凛冽的杀机便扑面而来!
洞口外围,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数十道身影,呈半圆形将他们牢牢围住。这些人并非统一的北凛制式装备,穿着各异,但个个气息精悍,眼神锐利,手中兵刃闪烁着寒光,显然都是经验丰富的江湖好手或者佣兵。为首一人,身材瘦高,面容阴鸷,手中把玩着两枚漆黑的铁胆,目光如同毒蛇般在云薇和萧彻身上扫视。
“啧啧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不费工夫。”那瘦高男子阴恻恻地笑道,“北凛通缉的要犯,搅乱祭天大典的逆贼,竟然躲在这鸟不拉屎的雪窝子里。兄弟们,拿下他们,可是天大的功劳!”
是冲着北凛的悬赏来的!云薇心中一沉。这些亡命之徒比正规军更难缠,他们只为利益,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萧彻将星澜轻轻靠放在洞口的岩石旁,自己则踏前一步,将云薇护在身后。他手中的“陨星”剑柄虽然沉寂,但那历经沙场的凛冽杀气已弥漫开来,让对面一些修为稍弱者脸色微变。
“想要功劳,也得有命拿。”萧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寒风刮过雪原。
那瘦高男子眼神一凝,显然认出了萧彻的身份,脸上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被贪婪取代:“哼!萧彻,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虚张声势!兄弟们,一起上!谁先拿下他们,赏金分他一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数十名亡命徒发一声喊,各持兵刃,如同群狼般扑了上来!刀光剑影瞬间撕裂了雪幕!
萧彻眼神一寒,正要出手——
“且慢!”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自侧后方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众人动作不由得一滞,循声望去。只见风雪之中,一道婀娜的身影缓缓走来。她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素白,映衬着漫天飞雪,仿佛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伞沿微抬,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淡漠如雪的脸庞,正是多日不见的苏怜月!
她怎么会在这里?!云薇和萧彻心中同时升起疑问和警惕。
那群亡命徒也愣住了,为首那瘦高男子眯起眼睛,打量着苏怜月:“这位姑娘是何人?为何阻我等发财?”
苏怜月目光扫过场中情形,在昏迷的星澜身上略微停留,闪过一丝讶异,最终落在云薇和萧彻身上,淡淡道:“这二人,我暗香楼保了。”
暗香楼?瘦高男子脸色一变。暗香楼的名头在江湖上乃至北凛朝堂都极为响亮,其势力盘根错节,手段莫测,绝非他们这些散兵游勇能够招惹。
“苏大家……这,这不合规矩吧?”瘦高男子语气软了几分,但依旧不甘心,“北凛王廷的悬赏……”
“北凛王廷的悬赏,自有我暗香楼去分说。”苏怜月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若是现在退去,我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若执意要动手……”她顿了顿,伞沿微微压下,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颌和一抹冰冷的唇角,“那就只好请诸位,永远留在这雪山之中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四周的风雪似乎变得更加急促,隐隐约约,仿佛有无数道冰冷的气息锁定了这群亡命徒!
瘦高男子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周围的雪地里,似乎隐藏着不止一股强大的气息,绝对是暗香楼的精锐!他咬了咬牙,知道今天这功劳是捞不到了,甚至可能把命搭上。
“好!既然苏大家开口,这个面子我们给了!我们走!”他倒也光棍,狠狠瞪了云薇和萧彻一眼,一挥手,带着手下迅速退入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危机暂时解除。
云薇和萧彻却并未放松,目光依旧警惕地看着苏怜月。这个女人行事莫测,敌友难辨,此刻出现,绝不仅仅是“保住”他们那么简单。
“苏大家,别来无恙。”云薇开口道,语气平静,“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苏怜月收起油纸伞,露出那张倾城的容颜,她看着云薇,又看了看萧彻,最后目光再次落在星澜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看来二位这几日,际遇非凡。这位是……?”
“一个朋友。”云薇含糊带过,没有透露星澜的身份。
苏怜月也不深究,微微一笑:“我为何而来?自然是来履行我们之前的约定,以及……寻求合作。”
“约定?合作?”萧彻冷声道,“观星台上,苏大家似乎并未完全履行‘合作’的义务。”指的是她当时独自逃离。
苏怜月脸上并无愧色,坦然道:“当时情况危急,玄冥亲自出手,能量反噬在即,留下唯有死路一条。选择撤离,保存有用之身,方能图谋后续。我想,这个道理,萧将军应该比我更懂。”
她的话无可辩驳,乱军之中,各自求生是本能。
“那如今呢?”云薇问道,“苏大家想要如何合作?”
“很简单。”苏怜月道,“我需要借助这位……‘朋友’的力量,或者说知识。”她指向昏迷的星澜,“而你们,需要暗香楼的情报网络和资源,来应对玄冥接下来的反扑,以及寻找其他对抗他的方法。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合则两利。”
她果然是为了星耀文明而来!云薇心中明了。苏怜月对星辰之力和远古知识的渴望,从未掩饰。
“我们如何相信你?”萧彻直接问出关键。
苏怜月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简,抛给云薇:“这是诚意。里面记录了玄冥在祭天大典失败后的动向,以及他可能正在寻找的几样东西的信息。其中一样,名为‘定星盘’,据说能稳定地脉,隔绝‘虚无力’的侵蚀,或许对你们有用。”
云薇接过玉简,精神力探入,快速浏览。信息确实详尽,提到了玄冥因仪式反噬受了些伤,正在加速搜寻几样传说中的物品,其中“定星盘”的描述,与星耀文明的风格十分吻合。
“定星盘……”靠在岩石上的星澜,不知何时悠悠转醒,听到这个词,虚弱地开口,“那是……星耀时代,用以稳定重要地域地脉与星力感应的枢纽仪器……早已失落……若能找到,确实能暂时遏制‘虚无力’的扩散……”
他的突然开口,让众人都是一怔。
苏怜月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看向星澜:“阁下果然知晓。却不知,这‘定星盘’可能存在于何处?”
星澜挣扎着坐直身体,靠在岩壁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混乱的记忆碎片还在冲击着他的意识:“我……记不太清……只知道,它与几处主要的观测站或……避难所有关……天擎峰这里,只是一个次级前哨,不可能有……”
他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或许……‘碧波境’……或者‘熔火之心’……那些地方,可能留有线索……”
碧波境?熔火之心?这都是云薇从未听过的地名。
苏怜月却若有所思:“碧波境……可是指南方无尽林海深处的那个传说之地?熔火之心……难道是西域烈焰山下的古老秘境?”
星澜微微点头:“名字……可能变了……但位置,大致不错……”
云薇和萧彻对视一眼,看来,接下来的方向已经明确。无论是为了寻找对抗玄冥的方法,还是帮助星澜恢复,他们都必须前往这些传说中的地方。
“我们需要地图,需要更详细的信息,以及安全的路线。”云薇看向苏怜月。
“这些,暗香楼可以提供。”苏怜月爽快答应,“但作为交换,这位星澜阁下所知关于星耀文明,特别是关于星辰能量运用和对抗虚无力的知识,需要与我共享。”
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但也将星澜置于了焦点之下。
星澜看了看云薇和萧彻,又看了看苏怜月,淡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与无奈。他知道,自己无法再独善其身了。
“可以……”他沙哑地答应,“但我需要时间……整理混乱的记忆……并且,我需要‘净尘花’来稳定我的情况……”
净尘花?又是一种未知的物品。
苏怜月立刻接口:“净尘花生于至净至寒之地,恰好在这雪山深处便有生长。我可以派人去采集。在此期间,几位可随我前往暗香楼在附近的一处秘密据点暂避风头,从长计议。”
形势比人强,尽管对苏怜月仍有疑虑,但眼下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北凛的追捕和各方势力的觊觎不会停止,他们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来恢复和规划。
云薇看向萧彻,萧彻微微颔首。
“好,我们跟你走。”云薇做出了决定。
风雪依旧,但短暂的联盟已然达成。云薇、萧彻、星澜,这三个身负不同命运与秘密的人,在暗香楼之主苏怜月的引导下,暂时走向了同一个方向。未来是吉是凶,无人可知,但对抗玄冥与虚无的道路上,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四方势力,因缘际会,在这雪域之中,汇聚一堂。新的旅程,即将指向那未知的南方林海与西域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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