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郎和姜姑起床刚到楼梯口,目光被楼下的景象呆住——七名宫女早已整齐地立在厅中,哪怕忍着伤痛依旧站得笔直,像一排倔强的翠竹。
听到脚步声,她们齐齐转过头来,看是三郎夫妇,都屈膝跪下,抽泣着反复说道:“谢谢!谢谢大人,谢谢夫人救命之恩!”
三郎眉头微皱,“快起来!你们一个个的伤口还没愈合,这么跪着万一扯裂了怎么办?”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扶最靠近的宫女。
宫女们相互搀扶着,动作迟缓又艰难地站起身,低垂着头,不敢与三郎对视。
等她们站定,三郎才放缓了语气,补充道:“还有,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往后不要行礼,咱们就像寻常人家相处便好。”
说着,他转头看向姜姑,“你帮她们检查下伤口,顺便把药换了。我去早点铺买些吃的回来。”姜姑点头应下。
三郎提着装满早餐的篮子回来时,姜姑欣喜的说道:“相公,她们恢复得很好!伤口没出现红肿化脓的迹象,看样子,再过个五六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三郎松了口气,将篮子里的包子豆浆取出,放在桌上打开。
他这些宫女们说道:“大家都过来吃饭吧,在这里别拘谨,我们都是普通百姓,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宫女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挪到桌边。
她们小心翼翼地拿起馒头和包子,却没敢在桌旁坐下,而是捧着食物退到天井边,背对着厅屋,小口小口地吃着。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带着睡意的哈欠。
李莫愁揉着眼睛走下楼,看见三郎和姜姑,说了句:“公子、夫人,你们怎么起那么早?”径直走进了洗漱间。
这一幕落在宫女们眼里,让她们面面相觑。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她们早已习惯了主子与下人的森严界限,像这样主人备好早餐、让下人一起吃的场景,她们还是头一次见。
在她们看来,这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可心里却又莫名泛起一丝暖意。
早餐过后,三郎嘱咐姜姑:“你等下带着她们去附近的酒家开几间房,让她们好好休息。”说完便匆匆往皇宫赶去。
抵达皇宫南门口时,一名身着青色宫服的太监早已等候在那里。见三郎来了,太监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杜少师,请随小的来吧。”
三郎点头跟上,在太监的引路下,一路穿过层层宫道,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皇太后的寝宫门外。
寝宫殿内静悄悄的,三郎轻步走进去,只见皇太后的榻前坐着一位美貌妇人:她头戴点翠珠花,身上穿着华丽宫装,也不知道是那位娘娘。
目光扫过,程灵素正趴在墙边的小案几上睡觉。她的身子微微蜷缩着,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素色衣衫,也没人给她盖件外衣什么的。
三郎眉头微皱,也没有去叫醒程灵素,走到华服妇人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娘娘。”
妇人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三郎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平淡无波地开口:“少师来了。今日一见,少师比传闻中还要年轻许多。”
三郎微微一笑,走到皇太后榻边。
皇太后此刻醒着,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比昨日好了些。三郎俯身问道:“皇太后,您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皇太后声音虚弱,带着几分疲惫:“就是觉得乏,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力气。”
“您放宽心,过两天这股乏劲儿就会慢慢好转。”三郎点头,语气笃定,“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多休息,睡得足,身体才能恢复得快。接下来我给您检查下身体,您别担心。”
他仔细为皇太后检查了神经反射和心肺功能,确认各项指标都在好转后,才转头对守在一旁的宫女叮嘱:
“房里要多开窗透气。另外,哪怕皇太后说饿,也不能给她吃任何食物,只能时不时用温水帮她润润唇舌。切不可起床,一定要卧床静养。”
宫女连忙点头应下:“理会得,程大夫也特意交代过。”
三郎转身走到程灵素身旁。打开她在案几旁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件厚实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
做完这些,他才再次来到华服妇人面前,拱手说道:“娘娘,我就在殿外候着,有任何情况,随时叫我。”
妇人点头,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问道:“母后如今的情况,当真如少师所说,再过几日便能好转?”
“娘娘放心,皇太后恢复得不错,只要好好静养,定会日渐好转的。”三郎说完,便轻轻退了出去。
走出寝宫,他在院外的小亭子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名小太监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躬身将茶杯放在石桌上:“少师,您慢用。”
三郎道了声谢,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摸出烟点上,一边慢慢品着茶,一边吸着烟。
看他悠闲自在的模样,可心里却一直琢磨着昨日冯太医自杀的事情,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头,让他始终放不下。
“好大的烟味!你是何人?谁允许你在这里抽烟的?”一个带着几分不满的女声突然从背后传来,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三郎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明黄色绒绣团凤纹样华服的妇人站在不远处,正用一方手帕捂着鼻子,眉头紧紧皱着,眼神里满是嫌弃。
三郎忽然想起昨晚在皇后身后,被自己挡在门外的那位妇人。
妇人身边有两位女子搀扶着她:一位身穿红衣红裙,肌肤胜雪,容貌美艳逼人,正是南宫浅月;右边那位眉眼间带着几分灵动,正是太平公主。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四名宫女和两名小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透着十足的贵气。
三郎有些尴尬,连忙起身按息了烟头,拱手行礼:“见过娘娘,我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唐突了。”
“母妃,他就是杜少师。”太平公主凑到妇人身边,低声说了一句,随后快步走到三郎面前,躬身行了个弟子礼,声音清脆地说道:“静姝见过先生。”
三郎微笑着颔首,问道:“公主早安。那位便是公主的母妃吗?”
太平公主脸上满是笑意,连忙点头:“正是母妃。母妃平日里少见外臣,不认识先生,先生千万别见怪。”
“公主言重了。”三郎素来无拘无束,对宫里的礼仪一知半解,只能乖乖站在原地,等着这位娘娘开口问话。
他却不知道,自己如今的二品少师头衔,即便面对贵妃,对方也需对他礼遇三分。
这时,南宫浅月也走上前来,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微笑道:“杜少师,我们又见面了。”
三郎笑脸相迎:“前日拜读了阁主的《石头记》,书中情节跌宕,人物鲜活,实在精妙绝伦,在下佩服不已。”
听到这话,南宫浅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少师能喜欢,是浅月的荣幸。只是这后续的章回,我还在琢磨,尚未想好脉络,不知少师可有什么高见?”
三郎正想开口回应,那位穿明黄色宫装的妇人却走了过来。她上下打量了三郎一番,“原来你就是杜少师。刚才远远闻到烟味,我还以为是哪位不懂规矩的下人在此处抽烟,少师莫要见怪。”
顿了顿,她又问道:“少师方才见过母后了?母后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
“回娘娘,皇太后恢复得挺好。”三郎回答。
“那便是母后洪福齐天,也多亏了少师妙手回春。”妇人说着,便转身朝着皇太后的寝宫走去。
南宫浅月见状,连忙快步跟上,殷勤地搀扶着她的胳膊。
太平公主对着三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先生,我先随母妃去给皇太后请安,等会儿再来找先生说话。”说完,她提起裙摆,快步追上了前面的两人。
三郎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南宫浅月对瑞妃那般殷勤巴结,果然是个看重名利的人。
而那位瑞妃,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话阴阳怪气,派头比昨日见到的皇后还要大,让三郎心里生出几分反感。
正想着,就见程灵素揉着眼睛从寝宫里走出来。
她睡眼朦胧的,走到廊柱旁,靠着柱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转头看见亭子里的三郎,瞬间清醒了大半,脸上绽开笑容,快步跑了过来。
三郎起身给她挪了个位置,让她坐下,关切的问道:“昨晚是不是一宿没睡?怎么不多睡会儿,这就出来了?”
“刚才进来的娘娘说,趴在案几上睡觉不雅观,让我找个舒服的地方歇着。”
程灵素笑着解释,随后又补充道:“皇太后凌晨的时候醒过一次,有些烦躁,后来她睡得挺好。公子怎么在这儿坐着,不进去?”
“我已经看过皇太后了。”三郎压低声音问道:“昨晚有人故意为难你吗?”
程灵素轻轻摇头,“没有,宫女和太监们都待我挺好的,公子不用替我担心。”
三郎点点头,叮嘱道:“刚才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就是南宫浅月,你要小心此人。”
“原来她就是南宫浅月啊。”程灵素颔首应下。
两人闲聊着,南宫浅月从寝宫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朝着三郎这边缓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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