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危楼又问道:“慕君瓒当时在场?”
“回圣君,是有见到。若不是他出面,戴胜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依司灵大人之见,慕君瓒对此件事可有什么看法?”
“臣心里还是有分寸,只是解除了隗泠儿的记忆,并未将当年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她,因此,慕君瓒虽有不满,但也不会现在就撕破脸皮。依关山令之见,下一步,慕君瓒将开始有所行动了。就算他不动,七寸法师也会想法子搅乱帝都这汪清水,届时浑水好摸鱼,圣君的计划便可顺利实施。”
哥舒危楼轻轻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了。
他对关山令道:“本君知道你素来不理朝政,但此事非同小可,还请令司灵回去转告稳司灵,耶律斛这条线不能丢,事情可缓,但一定要见成效!”
“是,关山令定当转告!”
……
我从高瞻那里得知十醍与阿瞳被解救的消息,已是在第二日上午了。
七寸法师亲自上门,吴勉将他与曦和迎进了星辰阁,而后高瞻、吴勉、七寸法师和曦和四人闭门不出,也不知在里面密谋些什么。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阁外守着。
太阳升至当空时,吴伯陵急匆匆走来,他一见我,张口就问:“二叔可在里面?”
我看他一路疾走,额头上冒着薄汗,脸色也很是焦急,连忙回答:“吴监正在里面,不过,阁中现在有客人在呢...哎,你跑什么,出何事了?”
吴伯陵跑去阁门外,他抬手轻敲敲红漆大门,提高声音道:“二叔,侄儿打扰了,您现在方便么?”
过了半晌,阁内才传出吴勉的声音,清冷无波:“何事?”
吴伯陵抬手擦一擦头上的汗水,道:“太子殿下到府了!爷爷已经迎出去,二叔也快些到秉正院吧!”
星辰阁内,吴勉与高瞻对视一眼,两人都显得很平静,看来刚刚七寸法师说的话已经应验了。
两人齐齐看向七寸法师,发现七寸法师微闭着双眼,一脸坦然地喃喃念着佛号。
高瞻冲吴勉使个眼色,示意他按照刚才法师说的办。
吴勉点点头,大声应道:“我知道了,这便出去!”
吴勉从阁内步出来,他看到我,笑道:“小丫头,现在前厅热闹得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凑个热闹?”
我一想到来的人是赵嘉佑,想躲还来不及,哪里还肯自投罗网,当下笑道:“吴监正,刚刚师父还叫我替他办件事,我这正要去忙,就不同您前去了!”
吴勉也没有再言,带着吴伯陵就一路远去了。
我摸到星辰阁内,只见高瞻、七寸法师、曦和三人皆一脸平静,我疑惑:“刚才您们说什么秘密了,叫离殇也长长见识呗!”
高瞻一笑,低头喝茶。
七寸法师仍旧闭眼念经,曦和看一眼我,冲我微微一笑。
无人解惑,当下我更加奇怪了。
彼时吴府中门洞开,吴家老族长率阖府众人都到府门外相迎,一身家常衣服、低调打扮的赵嘉佑大踏步走来,他受过众人的礼,抬抬手道:“老卿家请起。本宫此次不过是微服私访,只因素来对钦天世家好奇,特意前来瞻仰瞻仰,老卿家就不要兴师动众了。”
吴家老族长吴懿恭敬地起身,自是不敢怠慢太子:“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吴府自是应当珍之重之。殿下请进府!”
吴懿身后半步便是吴勉。
赵嘉佑从吴勉身边停下脚步,转头笑着看他:“吴监正,本宫对吴监正的观象法宝一直好奇不已,此次不知能否有幸亲观?”
吴勉面上恭敬,声音却是一贯清冷地答道:“太子殿下要看,吴勉惶恐不尽,这就派人去准备一二。”
赵嘉佑满意地点点头,抬步进府。
吴懿老族长看出太子此行的目的怕是与吴勉有关,他悄悄一扯吴勉,低声询问:“太子殿下此次前来怕不简单,你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父亲请放心,一切无恙。想来是太子殿下年轻好奇,玩心重也是有的。孩儿会看护殿下周全。”
吴懿放心地点头,自己带着一众老小退下去了。
吴勉一路陪着赵嘉佑走到星辰阁前。
赵嘉佑站在山脚举目四望,对眼前的天阶赞叹不已:“实在是恢宏壮观,不愧是千年大家的传承!吴监正,这上面便是星辰阁了吧?”
“回殿下,是的。这台阶原为山石,是历代族长带人打磨修葺而成,纯属天然,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殿下请!”
赵嘉佑兴致勃勃地踏上去:“观天台就在星辰阁之上吗?”
“是的。”
赵嘉佑满面欣然地抬步噔噔噔步上石阶,一副干劲儿十足的劲头。
吴勉暗地里皱眉细想了想,无论如何都弄不明白,这位天之骄子今日突然降临是为了哪般,只能不动声色地陪他走上一遭,且行且看罢!
饶说太子殿下的体力还真是惊人,这都闷头走了一刻钟了,也不见太子有丝毫疲累的迹象。
吴勉侧头偷看,却见赵嘉佑脸上淡笑连连,没有一丁点的倦怠和不满,且不时抬头望望石阶尽头,神情里好似带了一丝期盼。
吴勉不由得自省:莫不是星辰阁里存了什么就连自己都不晓得的宝贝,这才引来了这位金凤凰?!不然,实在没有别的合理解释了......
总不能是为了阁内那几位而来吧?
心思转存间突然一道火花闪过,吴勉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是了,太子殿下曾师从归宗,而且之前听高瞻与离殇丫头的话音儿,好似与太子十分熟稔,也许,太子此行是专程为了这些人而来?
这就说得通了。
吴勉心里有了计较,胸口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来破坏他的计划,他就无所谓了。
眼看着已能看见星辰阁的大门了,赵嘉佑终于决定打破沉寂:“吴监正,本宫听闻有几位仙家道友来访,可有此事?”
“回太子殿下,确有此事。是微臣旧时的朋友。”吴勉顺杆答道。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这几位都是师承殷墟归宗的。”
赵嘉佑心里暗乐,果然在这里!
“哦?归宗的弟子?本宫也曾在归宗虚度数月,兴许是师出同门也说不定呢!”赵嘉佑转头盯着吴勉:“不知是哪几位?”
做戏要做全套。赵嘉佑心头微动,喜不自胜,面上却不露分毫,一句一句引导着吴勉。
吴勉毫不犹豫地将人按斤两打包出卖了:“是归宗宗主的嫡传弟子高瞻,和他的几位后辈弟子们。”
赵嘉佑按捺住心头的狂喜,他正了正脸色,故意淡淡道:“唔,那倒是巧了,本宫正好识得这位。看来本宫竟不虚此行,不仅瞻仰了天道玄机,还一道访了旧友!”
吴勉似笑非笑,点头应和了一声。
……
我扒着窗沿儿时刻注视着阁外的情况,待看到乌压压大批人马正爬上来时,我急急跑去向高瞻报告:“师父师父,赵嘉佑带人过来了!”
高瞻白我一眼,他放下茶盏缓缓道:“毛毛躁躁,毫不稳重自持!”
我一僵,站定,深呼吸了几口气,委屈着撅嘴看他。
高瞻淡淡道:“莫慌莫急,我等并未做作奸犯科之事,如何会怕他一个后生呢!”
“可是,刚才你们不是在商谈什么秘密?”我急道。
高瞻好笑地看着我,挑挑眉道:“哪里有什么秘密?你,听到什么了?”
我被高瞻盯的头皮发毛,他这副笑脸可有些瘆人,连连摆手:“没、没……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高瞻点一点头,道:“嗯。等会儿那小子来了,你也要这样说才是。”
我狂点头:“自然!”
高瞻继续喝茶,我自觉地退后几步在他身后看不到的地方站着,抬头抹抹额头的汗。
吓死人了,这家伙!我哀怨地叹一口气。
七寸法师瞄了那师徒一眼,微微一笑,极其愉悦的样子。
已经能听到阁外的脚步声了。
高瞻突然对着对面高背椅上的七寸法师开口道:“法师,这里有晚辈做诱饵足矣,您不出去躲一躲吗?”
我瞄一眼高瞻,汗颜:师父,您何不一早开口,现在人都堵到门口了,可叫七寸法师躲到哪里去呢?这是摆明了在戏弄人家呐。
果然七寸法师淡淡扫一眼高瞻,垂下眼皮,面无表情:“...不必了...”
我呼出一口气,放了心:真是个好脾气的大和尚!
此时阁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一个身穿宫服的小内侍将大门洞开,我们几人齐齐转头去看。
小内侍发现阁内有人,先是诧异的咦了一声,接着立刻就板起面孔,伸出兰花指指着我们大声道:“大胆!哪里来的这起子奇奇怪怪的人!太子殿下驾临,闲杂人等一概远离回避!”
屋内自是无人理睬他。
许是在外耀武扬威惯了,小内侍何曾受过此等冷视和怠慢?小内侍脸色涨红,扬起胳膊就要冲上来。
不料赵嘉佑已经赶了进来,他习惯性地一脚踢开小内侍,目光扫过阁中在座几人,最后落在了柱子下那袭白衣处。
他喜出望外:“你们果然在此,可叫本殿下好找!”
赵嘉佑当先迈步进来,小内侍捂着腚逃也似的躲到外边去。
后面吴勉也跟进来,他跟高瞻对视一眼,示意无异。
阁中皆无人回应,赵嘉佑也不恼,他自顾自地在高瞻手边坐下:“师叔近日可好?弟子着实想念的紧啊!”
话是这样说着,眼睛却盯着高瞻身后的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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