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苍正堵在那里。
阿胜伸手拍拍阿苍的肩膀,示意阿苍到他身后去。阿苍明了似的点点头,猫儿着腰躲到阿胜身后,不敢出声。
阿胜将耳朵贴在门边,仔细听屋内的动静。
奈何夜雨声音太大,耳边除了雨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可是门内之人已将外面的动静听了个大概。
茅山也是紧贴屋门,他隐约听到有人窸窸窣窣活动脚步的声音,更听到门外有人的呼吸与心跳声。
茅山辨认出那人与自己仅仅只有一门之隔,他身后将郑小符拉远些,在她耳边道:“门外有人。”
“是阿胜哥吗?”
茅山摇摇头:“判断不出来,不过外面人数不少,想来全村的后生都出动了。你知道他们为的什么,这样来势汹汹吗?”
郑小符从未见过这种阵势,她摇头。
“莫非,你们村有夜猎的习俗?那也不能够啊......哪有人打猎打到别人家里来的,而且,还是这么一大批人?”
郑小符直接道:“不管为的什么,我开门问问清楚不就知道了。阿胜哥他们都是自己人,不会是坏人啦!”
郑小符还是想去开门,茅山一时不防,没有拉住,郑小符的手碰到了门栓,发出一声轻响。
门外的阿胜立即察觉到了,他猛地远离屋门,极其警惕地将手里的宝剑横在胸前,朝身后的众人做了个口型:有人!
屋内,郑小符一把将门栓拉开,她打开门刚要出来,就被身后的茅山拉住了。
阿胜在屋外只看到衣衫的一角一闪而过,然后门洞大开,屋内的烛光倾泻了一地,映的屋前的水面亮堂堂的。
阿胜猛地一脚踢过去,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明显是踢在了人身上。
“乡亲们,冲啊,为丹奶奶和小符妹妹报仇!”
阿胜知道凶手就在屋内,他大喝一声,当即持剑冲进屋去。身后十几条汉子也大叫着紧紧跟随,扛起锄头、抡起砍刀,也紧随阿胜冲进屋去。
屋内的烛火突然熄灭,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中,然后就听着屋内砰砰砰砰一顿乱响,紧接着传来不间断的呻吟声。
院子外面留守的青山几人对视一眼,为屋内激烈的战况揪心不已。
只过了一盏茶功夫儿,屋内的灯光又亮起来了。
但屋内却没了任何声音,青山等人伸长脖子去听,想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屋内,郑小符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乌压压一群人,都张牙舞爪、动作各异的定格在堂屋中,她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大:“茅、茅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茅山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乱,他看也不看眼前这屋子人一眼,直接在桌边坐下,淡淡道:“小符,以后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开门,万一家里进了贼人,烧杀抢掠,那就大事不好了!”
阿胜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少年,他的身体被定住了,但是嘴巴还能动,他大声道:“你这个杀人凶手,快快放开我等,束手就擒吧!”
茅山扫了他一眼,不说话,端起杯茶喝了口,润润喉。
郑小符连忙解释:“阿胜哥,大家是不是误会了?茅大哥不是坏人啊!”
阿胜安慰她:“小符妹妹不要怕,阿兴都跟村里人讲了,亲眼看到这人害死了丹奶奶。我虽然功力不济,失手被这恶人擒住了,但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茅山听了冷笑一声,也不搭理他。
郑小符一听,心想这误会可不小呢!
她突然想到下午那个送饭的蓑衣人:“阿胜哥说的是阿兴?下午是阿兴来送饭的吧,我就说了是误会。今日上午我与茅大哥在后山山谷中发现了奶奶,当时奶奶已经离世了,是茅大哥帮我把奶奶背回家的。阿兴来送饭时,茅大哥正准备作法替奶奶超度,他真的没有杀人啊!”
阿兴也在这群人中,他急急道:“不可能,我分明看到他手里拿着刀子,正扒丹奶奶的衣服呢!”
茅山听了抬起眼皮,轻叱一声:“那是你看错了!”
阿胜此刻分辨不出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他瞪一眼阿兴:“到底怎么回事?”
“阿胜哥,你相信我,我真的看见了!”阿兴急急想争辩。
却被茅山打断了:“郑媪的遗体就在那间屋子里,孰是孰非,明眼人一眼就分辨出了。你们敢不敢随我去屋内瞧个清楚明白?”
众村民都相互对视一眼,最后阿兴开口了,语气里透着自信:“有何不敢!”
茅山将众人的穴位点开,然后当先朝郑媪的屋子走去。阿胜活动一下酸麻的手腕,皱皱眉,朝其他人摆摆手,也跟进去。
后面又有几位胆大的年轻后生跟上,几个人挤满了郑媪的房间。
郑媪的遗体静静地躺在榻上,眼睛轻闭,神态安详,面容无伤,浑身上下看不出受迫害的痕迹。
茅山走到床边,回头对众人道:“你们可以查验一下郑媪的遗体,看看究竟有没有刀痕,自然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屋中的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想上前去查看一具遗体,大家都回头看向了阿兴--此事是阿兴引起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是阿兴亲自去验证。
靠近门口的位置,阿胜倚在门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儿,自己似乎是被人误导了。
可是阿胜怎么会允许自己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他眯着眼看向阿兴:“阿兴,你去,亲眼看看丹奶奶身上可有伤口。”
阿兴心里犯怵,他还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一位死人呢!他哪里有胆量敢去翻死人的尸体......
阿胜慢慢走过来,他眼神冰冷,冷冷盯着阿兴的眼睛:“别忘了,可是你亲口跟我保证说丹奶奶被人害了的!难不成真的是你看错了,谎报实情,这才误导我们大家?”
听了阿胜的话,茅山又微微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阿胜不着痕迹地将所有村人都拉下了水。
果然,村民们都将目光转向了阿兴,纷纷道:“阿兴,听阿胜哥的,你上前去看看仔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去验看一下,我们大家也好相信你嘛!”
“是啊,阿兴,你到村子里说得煞有其事的,我们都相信你,才会冒着这么大的雨,摸黑上山来。你可别是看走眼了啊!”
“......”
大家纷纷开口,屋里声音嘈杂,叽叽喳喳。
郑小符听到大家的话,赶忙冲进屋子来,她挤进人群,横亘在床榻前边:“不行,谁也不许动我奶奶!”
郑小符一脸坚定地瞪着大家,决意不让任何人靠近郑媪的遗体。
阿胜偷偷舒了一口气,他给了阿兴一个眼神。
阿兴眼珠儿转了转,对屋内人道:“丹奶奶已经离世,我们作为后辈就不要扰她老人家长眠了......既然郑家妹妹确认丹奶奶不是被人所害,我们大家伙自然是相信的......今日的事情就到这吧,大家也该散了!”
茅山冷冷一笑:“我茅山平白无故被人指认是杀人凶手,事情就这样算了吗?我竟不知一个区区古灵村的山野村夫,竟有府衙的权力,可是空口白牙断人清白的!”
阿兴脸色一白,盯着茅山道:“你想怎样?”
“自然是要一个说法的。”
茅山走到阿兴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说错了话尚且要承担后果,何况是污人清白?我要你在全村人面前公开向我道歉,讲明事情原委!”
“这是我古灵村地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颐指气使?我不道歉又能怎样?”阿兴被茅山盯得心里发虚,他干脆豁出去了,料想阿胜哥和村中人不会任由自己被一个外来人欺负。
“呵呵,如若不道歉,少不得我就要绑了你去府衙告上一状了。想来府衙的老爷们不会袖手旁观!”茅山早料到阿兴会耍赖皮,一点退路也不肯留给他。
府衙,官爷,对于这个小山村的一干民众来说是极其高大庄严的存在,在这地界,有人一辈子都未必见得到一位像样的官老爷。
阿兴听了茅山的话,身子抖了抖,没想到这小子竟软硬不吃,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阿兴求救地看向阿胜。
阿胜心里明白今日之事恐不能善了,务必要给这小子一个交代了,不然众目睽睽之下包庇自己人,有损于自己的尊严。
“阿兴,是你自己做错事说错话,茅兄弟平白吃了这闷亏,自然心里不忿。今日正好大家伙都在,就当是做个见证,你就当面向茅兄弟致歉!”阿胜递个眼色给阿兴。
在这里道歉,总比日后在全村人面前公开道歉来的便宜。
阿兴听出了阿胜话里的维护之意,心下感激,立即接口:“阿胜哥大义!那我王兴就在此向茅兄弟道歉。茅兄弟,是小弟眼花,才让你受了平白之冤,小弟对不住你!”
茅山心里气闷。
这个阿胜真不是省油的灯。
此时阿兴已经开口道歉,如若自己不接受,那就显得自己没有容人之量了。
竟然跟我耍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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