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方舟】结束了在狂暴星域间的辗转与厮杀,如同一位从远古战场归来的、披着星尘与寂寥的旅者,缓缓驶入了名为“漂流集市”的星域。
这里与秩序井然的翡翠之环截然不同,也与充满原始躁动的起源星痕大相径庭。漂流集市并非一个固定的结构,而是由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舰船、空间站、乃至被改造的小行星残骸,松散地聚集在一片相对稳定的引力平衡点周围,形成的临时性、流动性的聚集地。它们如同宇宙中的浮萍,随着星尘与能量流缓慢漂移,却又诡异地维持着一个动态的整体。
混乱,是这里的主旋律。各种风格的舰船穿梭往来——有粗犷的、焊接着额外装甲板的掠夺舰;有精致的、流淌着灵能光辉的探索船;有沉默的、如同移动棺材般的走私贩座驾;甚至还有一些明显带有非人特征的、由硅基生命或能量体驾驶的奇异造物。各种语言、意念波、能量信号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嚣而充满活力的背景噪音。
方舟那由骨骼与星辉构成的独特外形,甫一出现,便引来了无数道或好奇、或贪婪、或警惕的“目光”。在这里,奇形怪状不足为奇,但方舟身上那种混合了死亡、秩序、生命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混沌的气息,依旧显得格外扎眼。
白瑜并未让方舟过于深入集市的中心区域,而是在边缘选择了一处相对空旷的泊位停靠。她命令方舟保持最低限度的防御姿态,星光护膜内敛,但所有武器系统处于随时可激发的半休眠状态。在这里,过度的张扬是愚蠢,但毫无防备则是自杀。
她只带了少数精锐护卫——两台经过起源星痕规则强化的【寂灭守卫】(生机骸骨的进阶形态)以及一位最为沉稳的精灵长老,乘坐一艘小型交通艇,离开了方舟,驶向集市中最大、也是最混乱的一个交易节点——一个由数十艘废弃主力舰拼接而成的、名为“巨兽残骸”的空间站。
踏入“巨兽残骸”的内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空气中混合着机油、臭氧、未知生物体液以及各种能量溶剂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各色霓虹招牌和摊位自带的照明设备提供着光源。形形色色的种族摩肩接踵,讨价还价声、粗鲁的叫骂声、以及某些角落传来的能量武器轻微充能声不绝于耳。
白瑜的出现,让附近区域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她那冰冷非人的气质,以及身后散发着危险波动的寂灭守卫,都明确标示着“不好惹”。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触及她毫无波动的眼神后,都下意识地移开。
她的目标明确,直接走向空间站核心区域的信息交易所。那里是流言、情报与各种见不得光的秘密交易汇聚之地。
交易所内部比外面更加混乱,无数光幕悬浮在空中,滚动播放着求购、出售、雇佣、寻仇等各种信息。白瑜无视了那些关于武器、奴隶或违禁品的交易,直接将意识接入信息流,设置了筛选条件:
“关键词:起源星痕后续坐标;摇篮守护者文明;织网者;归墟引擎。”
信息流快速刷新,大部分是无用的垃圾信息或明显编造的谎言。但很快,几条被高度加密、需要特殊权限或支付高昂“信息费”才能查阅的条目引起了她的注意。
其中一条的简介尤为醒目:“‘观测者’的遗产——关于‘摇篮’破碎真相及‘引擎’驱动的古老记录(碎片),附疑似‘织网者’活动区域坐标。”
发布者的标识是一个不断变幻的、如同数据流构成的抽象符号,无法追溯来源。
代价是十单位的高纯度秩序结晶,或者等值的稀有规则材料。
价格高昂,但内容直指核心。
白瑜没有犹豫,通过交易所的中介系统,支付了十单位从起源星痕采集的、品质极高的星痕结晶。
加密信息流解锁,涌入她的意识。内容确实如简介所言,是些零碎的记录:
——关于“摇篮守护者”文明在覆灭前,对“归墟引擎”本体的最后一次定位尝试,指向了一个名为“永恒凋零带”的、连光都无法逃逸的绝对黑暗区域。
——关于“织网者”并非唯一的高维观测者,它们似乎也存在某种“派系”或“分工”,有的专注于记录“秩序”侧的叙事,有的则似乎对“混沌”与“变量”更感兴趣。
——最后,附上了一个极其模糊的、被标记为“织网者次级节点(疑似)”的坐标范围,位于一片被称为“遗忘回廊”的、以空间结构极度不稳定着称的星域。
信息很有价值,但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尤其是关于“织网者”的部分。
就在白瑜消化这些信息时,一道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熟悉冰冷感的意念,如同毒蛇般,悄然缠上了她的意识。这意念并非来自信息流,而是直接的精神低语!
“…背叛者…窃取者…”
“…交出…‘摇篮’的遗产…以及…你身上…那不该存在的…‘混沌’…”
“…否则…‘漂流集市’…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理性文明!它们果然在这里有眼线,而且直接找上门来了!语气中的冰冷杀意毫不掩饰。
白瑜眼中寒光一闪,三相归源之力微微流转,将那精神低语瞬间震散。她不动声色地通过因果视界扫视周围,很快锁定了一个隐藏在人群阴影中、外表与普通机械改造人无异、但其内部核心闪烁着理性文明特有数据流光的“潜伏单位”。
她没有立刻发作。在漂流集市动手是下策,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她假装没有察觉,继续浏览着其他信息,同时暗中通过灵能链接,向方舟下达了指令。
片刻后,她带着护卫,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信息交易所,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交易。
然而,在她离开后不久,那个理性文明的潜伏单位,也悄然尾随而出。
就在它跟随白瑜穿梭于一条相对僻静的连接通道时,异变陡生!
通道两侧看似锈蚀的金属墙壁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数条由纯粹亡灵之力构成的、无声无息的灰色触须猛地探出,瞬间将那潜伏单位缠了个结实!触须上附着的归墟之力直接侵蚀其内部结构,中断了它与外界的通讯链接!
同时,通道尽头,白瑜缓缓转身,冰冷的目光落在被禁锢的单位上。
“看来,你们学不会教训。”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那潜伏单位的数据核心疯狂闪烁,试图自爆或传递最后信息。
但白瑜更快。
她伸出手指,一点融合了星痕规则的微光在指尖凝聚,轻轻点在那单位的核心处。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
那单位的数据流如同被投入虚无,瞬间停滞、崩溃,最终化为一小撮毫无生机的金属尘埃,簌簌落下。
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瑜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理性文明在集市的势力绝不止于此。
但她也发出了明确的信号——她,以及她的方舟,绝非可以任意拿捏的对象。
“走吧,”她对护卫说道,“我们需要采购一些常规资源,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静滞的暴君,于混乱的集市中,悄无声息地抹去了一道阴影。
她获得了新的线索,也再次明确了敌人的纠缠。
漂流集市并非久留之地,真正的航程,指向那更加神秘而危险的“遗忘回廊”。
与“织网者”的接触,似乎已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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