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院角,林小满蹲在篱笆边摘野菊,指尖被花茎上的细刺扎了下,渗出点血珠。沈青竹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片干净的麻叶,轻轻按在她指尖:“别摘了,这野菊梗太扎。”
“不碍事,”林小满把花插进竹篮,抬头冲他笑,“陈婆婆说野菊晒干能泡茶,治头疼。你上次说夜里总睡不着,给你凑一小罐。”
竹篮里已经堆了小半篮野菊,黄灿灿的,沾着晨露,看着倒比药铺里卖的金贵菊更有精神。沈青竹蹲下来,替她捏着花梗根部,避开那些细刺:“我来吧,你手嫩,别扎成筛子。”
两人头挨着头摘花,竹篮渐渐满了。林小满忽然发现沈青竹耳根红了——他耳后还沾着片小花瓣,是刚才摘花时不小心蹭上的。她忍着笑,伸手替他摘下来,指尖擦过他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下。
“对了,”沈青竹清了清嗓子,从兜里摸出个布包,“昨天去镇上,见着有卖麦芽糖的,你不是爱吃软糖吗?”
布包里的麦芽糖裹着油纸,撕开时能拉出长长的丝,甜香混着野菊的清苦,在风里缠成一团。林小满咬了口,糖渣粘在嘴角,沈青竹伸手想替她擦掉,手到半空又缩了回去,从兜里摸出块手帕递过去:“沾着糖呢。”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吆喝声:“青竹哥,林婶让你去帮着修篱笆!”是村里的二柱子。
沈青竹应了声,把摘好的野菊往竹篮里一收:“我先去修篱笆,等下回来帮你晒菊花。”走了两步又回头,“麦芽糖别多吃,坏牙。”
林小满捂着嘴笑,看他扛着锄头往村西头走,背影透着点慌,像被糖粘住了脚似的,走得磕磕绊绊。她低头看竹篮里的野菊,忽然发现最底下压着朵白色的,是沈青竹刚才悄悄放进去的吧——他总说白色的菊更干净,泡出来的茶没那么冲。
晒菊的竹匾早就架在了屋檐下,林小满把花一朵朵摊开,阳光透过花瓣,能看见细细的纹路,像谁用金线绣的。沈青竹修完篱笆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竹筛:“用这个晒,通风,干得快。”
他蹲在竹匾旁,帮着把重叠的花瓣分开,指尖碰着花瓣,轻得像怕碰碎了。林小满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去年秋天,也是这样的午后,他替自己捡过掉进溪里的木梳,当时也是这样,耳尖红得像熟透的山楂。
“青竹哥,”她忽然开口,“陈婆婆说,野菊泡的茶要加两颗蜜枣才不苦,你家有蜜枣吗?”
沈青竹手一顿,抬起头时,阳光刚好落在他眼里,亮得像盛了星子:“有,我娘去年腌的,我去拿。”他起身时差点绊倒竹凳,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引得林小满笑出了声。
竹篮里的野菊还在散发着清苦的香,混着麦芽糖的甜,在晒满阳光的院子里慢慢酿着。林小满数着竹筛里的花瓣,忽然发现白色的那朵被摆在了最中间,像个藏不住的秘密,在风里轻轻晃着,把日子都晃得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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