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刚过,试验田的稻穗已经压弯了稻秆,金黄的谷粒饱满得仿佛要撑破谷壳。杨浩宇带着知青们开始收割,镰刀割过稻秆的“唰唰”声里,混着此起彼伏的欢笑声——连平时总爱说风凉话的几个家属,也挎着篮子来帮忙拾稻穗。
“浩宇哥,你看这穗子,每株都结得这么密!”林文轩举着一束稻穗跑过来,稻粒簌簌往下掉,“我刚数了,这一株就有一百八十多粒!”
杨浩宇擦了把汗,接过稻穗掂量着:“今年雨水足,加上咱们用的秸秆肥肥力稳,能有这收成不奇怪。”他回头看向苏婉清,她正弯腰把散落的稻粒捡进竹筐,阳光洒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粉。
苏婉清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笑了笑,脸颊上沾着点泥土,却比任何胭脂都动人。这段时间,张助理没再找麻烦,听说被地区农科所的李教授狠狠训了一顿,在单位里抬不起头。
收割到第三天,场部的人来了。为首的是王场长,身后跟着几个干部,还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竟是县农业局的技术员。
“浩宇,县局听说咱们试验田收成好,特地来测产的。”王场长拍着他的肩膀,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要是真像你们说的亩产超千斤,咱农场可就出名了!”
技术员打开带来的仪器,认真地测量面积、称取样本。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风都仿佛停了。杨浩宇看着技术员在本子上写写算算,手心微微出汗——这不仅是对试验田的检验,更是对他这些日子心血的证明。
“出来了!”技术员推了推眼镜,高声报出数字,“实测亩产一千一百二十斤!”
人群瞬间爆发出欢呼声,知青们把杨浩宇抬起来抛向空中,苏婉清捂着嘴笑,眼泪却掉了下来。王场长激动地握着杨浩宇的手:“好小子!真给咱农场长脸!这产量,在全县都是头一份!”
正在这时,人群外传来怯生生的声音:“我……我能进去看看吗?”
众人回头,只见张助理站在田埂边,手里拎着个布包,头发乱糟糟的,没了往日的神气。他看到杨浩宇,脸涨得通红:“我……我来赔罪的。”
杨浩宇让大家继续干活,带着张助理走到田边的树荫下。张助理把布包递过来,里面是几包水果糖:“这是我托人从县城买的……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太嫉妒你了。”
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在农科所待了五年,一直没做出成绩,看到你刚来就搞出这么大动静,心里太不平衡了……那篇文章,是我瞎编的,刘研究员也是我硬拉来的。”
杨浩宇沉默片刻,接过布包拆开,往张助理手里塞了一把糖:“过去的事,算了。”他指着金灿灿的稻田,“你看这稻子,种庄稼和做人一样,得踏踏实实往下扎根,光盯着别人的好没用。”
张助理捏着糖,眼圈红了:“我懂了……以后,我再也不搞那些歪门邪道了。”
傍晚收工时,苏婉清拉着杨浩宇往场部走:“王场长说要给咱们开庆功会,还让你在会上讲讲种稻的经验呢。”
“讲经验就算了。”杨浩宇挠挠头,“我就想把这稻种推广开,让大伙儿都多种点,来年都能多打粮食。”
苏婉清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双新布鞋:“给你做的,收割时穿,底子厚,不磨脚。”
杨浩宇接过鞋子,鞋面绣着简单的稻穗图案,针脚细密。他把鞋往脚上一套,大小正合适,心里暖烘烘的:“等忙完这阵,我带你回趟家吧,我娘总念叨着要见你。”
苏婉清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低着头“嗯”了一声,手指绞着衣角,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庆功会开得热闹,场部食堂杀了两头猪,知青们和职工家属挤了满满一屋子。王场长亲自给杨浩宇斟酒,说要把试验田扩大到两百亩,让他当技术指导。
杨浩宇站起身,举起酒杯:“这杯酒,该敬土地,敬帮过我的每一个人!”他看向苏婉清,眼里闪着光,“还要敬我身边这位,没有她,就没有这片试验田。”
苏婉清的脸比桌上的红布还红,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周围响起起哄声,林文轩扯着嗓子喊:“浩宇哥,啥时候喝你和婉清姐的喜酒啊?”
杨浩宇笑着大声说:“等明年开春,稻种播下去的时候,就办!”
窗外,月光洒在堆满稻谷的场院上,像铺了层白银。杨浩宇知道,这片土地给予的馈赠,远不止沉甸甸的稻穗——它让他懂得,真诚待人、踏实做事,才能种出最饱满的希望。而身边这个温柔又坚韧的姑娘,就是他在这片土地上,收获的最珍贵的果实。
夜风拂过,带来稻子的清香,也带来了来年的期许。试验田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这生生不息的土地,永远孕育着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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