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
一声轻唤传来。
刚刚拉开车门的王飞,愣了愣,寻着声音侧身望去。四个青年人,从寺院一角走了出来。为首之人,冲着王飞招了招手。
此人,穿着一套金利来牌子的休闲西服,手腕戴着块劳力士,神情淡然,一看家里非富即贵。其他三人,看那穿戴、眼神、神情、气质,也皆非等闲之辈。更重要的是,这四人,皆有一股修行者的气息。
王飞正要说话,对方另外一个年轻人笑道,“宋兄,莫要看走眼了。这位道友,我方才无意间,见其进了普愿大师房间。”说罢,笑吟吟地朝着王飞看来。
普愿大师,似乎颇有威名,其余三人纷纷神情变得有些肃然。他们虽然没有看到王飞进入普愿大师房间,但却是知道度贪、度痴等人方才都进了普愿大师房间,这么大的阵仗,显然王飞也不是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
王飞见状,随即躬身合掌,不卑不亢地说道,“不知诸位要去哪里?”
一个身材青瘦的年轻人,依旧神情倨傲地看了看王飞,沉声说道,“我等在这山上待久了,欲去市区走走看看。”
“那正好顺路。”王飞躬身挥手,熟练无比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四人随即上了车。王飞一脚油门,随即手握方向盘,开始与四人攀谈起来。
随即得知,那先前对自己招手之人,乃宋氏集团的宋瑞;那看到自己进入普愿大师房间之人,乃玄阳宗的陆虎;那身材青瘦之人,却是还真观的弟子,道号寻幽;最后一人,叫作沈经,善行基金的人。王飞则自称普陀寺一脉的俗家弟子,如今普愿大师在长平,自己来给他当专职司机。
普愿大师的专职司机?这四人听了,神情尽皆微微一变,对王飞再无一丝小看,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王飞遂带着这四人,在长平市区逛了一遍。快到晚上之时,已经觉得这四人有些不简单的王飞,开始绞尽脑汁,想着带着这四人去哪里吃晚餐。谁知,那宋瑞,微微一笑,叫王飞直接开到了长平饭店,长平市最老的酒店,也是最贵的酒店。
到了长平饭店,那宋瑞好似常客,不看菜谱,信口点了一桌大餐,天上地下,还点了两瓶茅台和几瓶王飞从未听说过的红酒。
觥筹交错之间,这四人说的都是一些高大上的话题。王飞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四人,并没有使出什么功法,像电视剧里那般运功将所饮之酒逼出体外,倒也有几分酒桌上的豪气。遂与这四人,一杯又一杯,不惧酒精在体内的蔓延和肆虐,真心想要与这几四人交往。
出了长平饭店,王飞对宋瑞等人挥手笑道,“王某不胜酒力,开不了车了。”
那陆虎拍了拍王飞的肩膀,“不错!”
王飞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错。
“佛在心中坐,酒肉穿肠过。”那沈经伸手勾搭住王飞的肩膀,口喷酒气,“说实话,现在有几个真和尚?”
王飞讪讪不语,那宋瑞伸手招来两辆出租车。一行五人,分别乘车,又来到了长平市最大的KtV,环球娱KtV。
进了一间金碧辉煌的包厢,王飞斜着朦胧醉眼,看着宋瑞和一位浓妆艳抹的妈妈桑相谈甚欢,不由生出一种荒谬感。修行者也来喝花酒?!
那妈妈桑笑颜扭臀离去之后,不一会儿便又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个美女,环肥燕瘦,风情万种。
那宋瑞却一挥手,“什么啊!换!”
如是这般,换了好几批。那寻幽子便开口说道,“无妨。”随即伸手随意指了指。其他人,见寻幽子出声伸手,便也各自伸手指了指。
那宋瑞搂着身边美女,见众人一个个在那里正襟危坐,好似圣人下凡一般,有点哭笑不得。他是宋氏集团之人,在江浙繁华之地,早已风花雪月多时。此番奉命至长平石马山,一待就十几天过去,实在又无聊无趣,遂联络了这几日自己刻意交好的几个同龄人,要下山历练一番。但酒足饭饱之后,到了这里,场面却是这般尴尬。
宋瑞举起酒杯,一屁股坐到寻幽子左侧那个美女身边,趁机用力顶了一下。那美女一声嘤咛,顺势朝着寻幽子合理冲撞过去,却是扑了个空。
“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的寻幽子,淡淡说道,随即朝外走去。
宋瑞苦笑一声,和陆虎、沈经对视了一眼。三人随即也起身朝外走。王飞自然,也是如此。
这包厢有点大,寻幽子刚刚走到门口,忽然砰的一声,包厢的门却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一群年轻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乌压压地将寻幽子等人围了起来。
“什么人?”寻幽子微微皱眉,冷声问道。
那为首之人,喷着酒气,根本没有将寻幽子、宋瑞这几个男性生物放在眼里,直接走到包厢深处,瞥了瞥那几个依旧坐在沙发上的美女,然后方才转身,对着随行的几个人,大声喊道,“在这里,在这里。”
“找死!”宋瑞咬着牙,嘴里蹦出两个字。自己这次好不容易将还真观的寻幽子请了出来,谁知有点用力过猛,搞得有些尴尬,却不料还被眼前这帮人闯了进来,蹬鼻子上脸,心中真的是起了杀意。
听了这两个字,那边的小年轻,顿时借着酒劲,鼓噪了起来。那为首之人,走回来几步,将宋瑞、寻幽子、陆虎、沈经,还有王飞打量了一下,翻着白眼一阵努力思索之后,随即冷笑一声,“外地来的吧?”说罢,抬手朝外一指,“滚!”
他话音刚落,一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王飞,一个箭步,猛地抄起茶几上的醒酒器,对着此人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啪的一下,醒酒器碎了一地。这人的脑袋上,一片猩红,红酒混着鲜血,顺着他的脸颊、鼻梁、还有耳根,哗啦啦地往下滴。
“华公子!”、“华经理!”,一片惊呼声随即响起。
那几名陪酒美女,吓得哇哇大叫,全都抱着头,缩到角落里去。
“啊啊啊啊!”这脑袋被王飞开了瓢的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叫唤着,朝着王飞猛扑过去。
跟他一起闯进包厢的年轻人,也纷纷大喝一声,对着寻幽子、宋瑞等人拳脚相向。
一场混战就此开始。说是混战,也不正确。
人高马大的王飞,对于这种现代城市“巷战”那是相当娴熟,见对方扑来,直接一个黑虎掏心,又粗又长的手臂举着拳头,就像一杆短枪,不待对方手脚触及到自己的身体,便将对方戳到了墙壁上。
杀意顿起的宋瑞更狠。他虽然现在没到炼气境,但在世俗世界绝对算是武林高手。他直接飘飞了起来,身若惊龙,掌影如山,数息之间,便将对方一干人悉数拍飞。根本没让寻幽子、陆虎、沈经出手。
“走吧。”寻幽子,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再待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也变相阻止了意犹未尽的宋儒再次动手的可能。
王飞望了一眼那个被自己一拳打到墙上去了的年轻人,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偏偏这时,一个人挣扎着从地上撑起来,说道,“我们是洞玄宗的弟子。你们是什么人?”
洞玄宗?洞玄宗常君、南华寺远山,夜袭石马山,夺了善行基金和宋氏集团的机缘,这笔账,到现在还没了结。没想到洞玄宗这帮微末弟子,今晚又来砸场子。
宋瑞和沈经对视一眼,嘿嘿一笑,走上前去,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将那人抽得满嘴是血,又晕死了过去。那沈经,环顾四周,见对方的人全都躺地,气若游丝,只得呸的一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子。
“痛快!痛快!”王飞一边开着车,一边连声说道,“今天真真出了口恶气!”
“王兄,是认识那小子?”宋瑞开口问道。他的语气也热络了不少,毕竟方才王飞是第一个慨然出手的。
“那小子叫华邦德,是本市一个官宦子弟。”王飞此刻心中已经隐约有了杀人计划,嘴上便开始述说华邦德的种种恶行起来。调戏良家少女,勾引有夫之妇,纠集一些地痞流氓,横行街头,欺凌同学。。。。。。说着说着,王飞忽然感觉脑海中那尊大威德金刚竟然隐隐自动浮现出来,杀心顿起,全身血液加速,仿佛充满了力量。
难道,这样,还可以增幅?王飞灵机一动,正要继续,却听得那玄阳宗陆虎忽然说道,“王兄,我看那个华邦德后面一直盯着你,似乎起了杀心。”
“他之前坐过我的车,估计是把我认出来了。”王飞冷笑一声,问了一句,“恕王某孤陋寡闻,那洞玄宗是什么来历?”
宋瑞冷笑一声,“一个不入流的宗门。”
联想到方才宋瑞那番羞辱举动,王飞心中再无一丝疑虑。
便在这时,王飞接到了一个同行的电话,说是警察已经开始在找王飞了。王飞虽然没有开免提,但车上一干人都听清楚了。
“哼!恶人先告状!”宋瑞冷笑一声,随后问道,“那华邦德家里什么背景?”
“应该不是很大。”王飞想了想,“诸位无需操心,王某自会处理此事。”幽冥宗和远山都让自己杀了此人,还有那个什么华国强,估计是一家的,那么他们自然可以兜这个底,自己倒是无需担心这些。
将寻幽子等人送回去之后,王飞站在车外面,抽了一根烟,犹豫着要不要把普济寺也拉进来。谁知,那度嗔竟然真的出现了。
不待度嗔追问,王飞便将今晚之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向度嗔做了禀报,包括华邦德报警,警察正四处找自己的事,也说了出来。
度嗔冷哼一声,“你且在此稍等片刻。”说罢,便进了寺院。
过了一会儿,度嗔又出现在寺院门口,对着王飞轻轻招手。
禅房里,如今日上午一般,普愿大师,度贪、度痴、度疑、度慢,还有度嗔,全都在,一脸肃然。
这阵仗!王飞错会了意,以为自己今晚惹事闯祸,犯了戒律,正要扑通一声跪下。
普愿开口说道,“今晚之事,并非你之过错。”顿了顿,又说道,“本想隔几日,在慈恩寺为你落发授戒。但择日不如撞日,便是今晚吧。”
看来这普愿老和尚还是罩着自己的,王飞心中顿时大喜,急忙顿首参拜,随后双手合十,恭谨无比。
那普愿轻轻抬手,宽大的僧袍先至,从王飞头顶如云漫过,削去他的三千烦恼丝。
“阿弥陀佛!”紧接着,普愿手抚王飞头顶,诵了声佛号。度贪、度嗔等人,随即也诵起佛号来。
一声声佛号,乃至一段段密咒,直入王飞心神。那尊大威德金刚法相,随即在王飞脑海浮现。过了一会儿,又浮现在其头顶之上,显出诸多变化。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王飞恍恍惚惚之中,只觉自己对于大威德金刚之法又有了许多难以言说的理解和感悟。
“王飞。”普愿一声断喝。
王飞如梦初醒,抬头见普愿等人脸上都隐现一丝倦意,不禁心中一暖,正要开口言谢。
那普愿又说道,“你如今已拜入本座门下,法号度慈,望你一心向佛,早证菩提。”说罢,又从僧袍中取出一把巴掌长短的骨刀,赐予王飞。
王飞伸出双手,恭谨接过。
“阿弥陀佛,恭喜师弟。”度贪等人,随即齐声诵贺。
王飞,差一点就哭了,强忍着泪水,一一拜谢。
度嗔见状,便领着王飞走了出来。王飞欲要对度嗔单独拜谢,度嗔双手将其扶住,微笑着说道,“师弟且随我来。”说罢,引着王飞来到大雄宝殿,带着王飞,绕着大殿走了一圈,随后问道,“师弟可曾看出什么来没有?”
王飞有些茫然,他先前身为幽冥宗弟子,根本不去寺院道观。至于年少之时,年少之时的事情,早已忘记了。
度嗔见王飞一脸茫然,心中暗叹一声,“看来,此人确非真正应劫之人。”遂微微一笑,带着王飞,对着三尊佛像,上香行礼。
王飞明白,这是在教自己佛门礼仪,跟着度嗔,仔细认真的做起来。谁知,度嗔随后又带着王飞绕行到后面,对着另外三尊佛像,上香行礼。王飞这才隐隐发现有些特别之处。
度嗔却是没有解释,领着王飞走出了寺院。
王飞忍不住问道,“师兄,那个僧袍和度牒?”
度嗔又笑了笑,“过几日,自会办好,一并送到。”顿了顿,又说道,“师弟,稍等片刻。”说罢,转身又走进了寺院。
王飞望着度嗔背影,心中隐约觉得自己好似错过了什么,又仔细想了想刚才大雄宝殿中那一幕幕,却仍是毫无头绪,只得暗叹一声。
过了一会儿,度嗔又从寺院里走了出来。不仅仅是他一人,寻幽子、宋瑞、陆虎、沈经,这四人都跟着度嗔身后。一个个,如霜打了的茄子;那神情,就像小学生做了错事,被班主任逮到了一般。
“阿弥陀佛,”度嗔诵了声佛号,在王飞面前,对着这四人一脸肃然地说道,“还是方才之言。今日之事,实由尔等生起,倒不可让我普济寺作了冤大头。”
“度嗔师兄,请放心。我等自然明白。”一向面无表情,眼高一等的寻幽子,拱手说道,一脸苦笑。
那宋瑞、陆虎、沈经,也纷纷如此这般地说道。
度嗔淡淡一笑,把王飞叫到一边,仔细叮嘱了一番。王飞恭敬听罢,面露异色,正要抬头询问,度嗔却已飘然而去,消失在那座没有名字的寺院里。
王飞正失神之际,那寻幽子说话了,“普慈大师,恐怕还要劳烦你开车才行。”
王飞想起度嗔最后对自己的叮嘱,默默点了点头。
环球KtV,门头依旧灯光闪耀。红光、绿光、蓝光,在这深夜,幻觉显出种种光彩,似乎要将过往之人的心神全都摄取,引诱进去。
王飞下了车,一番打听之后,回到驾驶室,一脚油门,直奔长平市第一人民医院。
沈经问清目的地,不由笑了笑,对着宋瑞说道,“宋兄的惊龙掌益发厉害了,我刚才便想出手,但仔细一看,全都奄奄一息,只剩半条命了。”
宋瑞冷哼一声,“半条命也是命。刚才要是结果了,便不用跑这一趟了。”他话是这般说,双眼却是朝着后视镜,看了王飞一眼。他实在有些想不通,王飞这个普愿大师的专职司机,怎么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普愿大师的弟子,还是普字辈的。这也太玄幻了,太吓人了。
然后已是炼气境的度嗔,还因为此人缘故,颇有些“纡尊降贵”地找到自己等人,一番施压,要众人陪着这人了结今晚因果。
普济寺这帮秃驴!众所周知,普济寺的和尚,所谓了结因果,便是要杀人。
寻幽子,坐在副驾驶室,忽然对开快车的王飞说道,“度嗔师兄下令,我等自然遵从。但具体如何行事,恐怕还须度慈大师略说一二。”
王飞还是第一次听别人称自己为度慈大师,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激动得抖了抖。王飞想了想,答道,“我也不知度嗔师兄给你们说了啥,方才度嗔师兄叮嘱我,那华邦德罪大恶极,又如此冒犯六大宗门,必须死。”
他话还没说完,那沈经便笑道,“如此甚好,度慈大师你去结果了那华邦德。其余人等,我们负责便是。”
这四人,都是聪明人。轮番试探到现在,其实已经明白,那华邦德便是关键之人,背后原因虽不得而知,但却是必须得死。这是普济寺度嗔的意思,也极有可能是普愿大师的意思。修行界有个潜规则,炼气境修士的事情,一般人不要去掺和。这四人本能地想要避雷。
王飞哪里知道做这些弯弯绕,他此刻只是想着度嗔的叮嘱,当即说道,“多谢各位了。改日,度慈请各位喝茶。”
到了长平市第一人民医院,打听清楚之后,王飞、寻幽子、宋瑞、陆虎、沈经,直接进了住院部,各施“神通”。
别人不说,王飞来到华邦德入住的高干病房门前。
华邦德躺在病床上,正拿着手机,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心肝宝贝,也不知在和那个女的勾兑。
调戏良家少女,勾引有夫之妇,纠集一些地痞流氓,横行街头,欺凌大学生。。。。。。。
王飞心中又自己先前所说的华邦德种种恶行诵读起来。不仅如此,王飞还将自己这几年,在电视里报纸上看到的,交通电台里面的听到的,所有一切华邦德这类人的种种恶行,全都于心神中脑海中,诵读了一遍。
浑身血脉偾张,力大无穷,心中更是有一团火,熊熊燃烧。
大威德金刚忿怒法相,从脑海浮现在身后,真实无比。似乎已经怒无可怒,忍无可忍。
王飞随即推门而入,将普愿赐给自己那把骨刀,狠狠地刺进了华邦德的胸膛。
横眉冷对,双眼几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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