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潮城在淡淡的薄雾和渐起的市声中苏醒。詹晓阳起了个大早,便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独自一人先来到了南春桥市场。
袋子里装的是他周末精心制作好的清明节狮头鹅团购海报。
市场里人还不多,主要是摊贩们在摆弄着自己将要售卖的东西,他先来到陈姨的摊子前。
“陈姨,早!”詹晓阳笑着打招呼。
“哎!晓阳来啦!这么早!”陈姨看到是他,热情地回应。
詹晓阳从纸袋里拿出一叠印刷精美、色彩鲜艳的海报递给她:“陈姨,这是狮头鹅清明团购的海报,您看看。规矩还跟年前一样,298一只,不过这次赠送的礼品是波鞋。给您的提成是每只88块,比年前少2块,主要是今年波鞋的成本稍微涨了点,您多包涵。”
陈姨接过海报,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好!好!没问题!少两块钱不算啥!晓阳你办事靠谱!这海报做得真醒目!我一会儿就贴出去!还有10左右就清明节了,这个时候上市时间刚刚好!”
“太好了!谢谢陈一支持!”詹晓阳由衷地说,有他们几个摊点的有力支持,团购量不能少。
接着,他又来到许老板的川味摊,黄爸爸刚好在卸鹅肉给许老板。
詹晓汪同样留下一叠海报,并说明了情况和提成,许老板爽快地回应。
“黄叔,早!”詹晓阳看到黄爸爸能闲下来了,就打招呼道。
“晓阳啊!你也早,你是过来给大家张罗清明团购的事吧。”黄爸爸说。
詹晓阳把纸袋里剩下的大部分海报都交给了黄爸爸:“是的,黄叔,我想麻烦您把这些海报,您给余下的摊子送肉的时候,顺便分发给他们。规矩都一样,售价298元一只,提成88一只,赠送波鞋一双,统计预订数量的活,也还得劳烦您多费心。”
“放心!包在我身上!他们几个我熟!”黄爸爸拍着胸脯保证,接过海报,“对了,晓阳,狮头鹅我这两天就开始准备了,保证按你的要求,挑20斤以内、品相最好的!”
“有黄叔您把关,我一百个放心!”詹晓阳心里踏实了。初步的推广网络就这样高效地铺开了。
办完市场里的事,詹晓阳才匆匆赶回卫校,开始了看似平常的周一学习生活。课堂上,他尽量集中精神听讲,但心思难免会飘向即将展开的清明团购和新店筹备。
一切都按计划推进,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让他内心充满了一种沉稳的兴奋。
这种平静,在傍晚放学时被彻底打破。
放学铃声刚响,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詹晓阳正和刘小惠、黄朝彬等人边走边聊,准备去食堂吃饭。突然,一个圆滚滚、气喘吁吁的身影以惊人的速度从校门口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挥舞着一个小布包,嘴里还激动地喊着什么。
“晓阳哥!阳哥!等等!等等我!”
是汪胖子!他跑得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珠,但眼睛里却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仿佛两颗小星星。
他冲到詹晓阳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阳……阳哥!成了!大发了!你看!你看这个!”
说着,他把手里紧紧攥着的小布包塞到詹晓阳手里,又掏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条。
詹晓阳接过纸条,定睛一看。上面用略显潦草但清晰的字迹,罗列着一所所中学的名字:京山中学、第一中学、实验中学、城东中学……每个校名下面,都对应着几个到十几个不等的鞋码和数量,后面标注了定金金额。纸条最下方,用红笔醒目地写着总计数额:152双!定金总计:152 * 50元 = 7600元!
饶是詹晓阳心里有所准备,看到这个数字时,心脏也猛地跳了一下。一天时间!仅仅通过昨天聚餐的汪胖子那些老队友的人脉扩散,就产生了152双的订单!这爆发力,远超预期!
看来年轻人的消费力无限呀!
汪胖子激动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地解释:“阳哥!你是没看到!我那帮队友太给力了!他们今天一回学校,就在班上、年级里一说,好家伙!反应那叫一个热烈!好多人都想要!这还只是今天统计上来的,他们说后面肯定还有!152双啊!一天!就一天!”
黄朝彬、刘小惠等人也围了过来,看到纸条上的数字,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林珊珊更是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詹晓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用力拍了拍汪胖子的肩膀,脸上露出赞许和鼓励的笑容:“胖子!干得漂亮!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他指着纸条上的中学名单,目光锐利地说:“你看,京山、一中、实验……这些都是潮城的重点中学,生源质量好,消费潜力大!152双?这只是个开始!这说明我们的产品对了路子,你的推广方式也对了路子!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深耕!维护好这些‘种子’同学的关系,让他们持续帮我们宣传!这块市场,潜力巨大!”
汪胖子听到詹晓阳的肯定和指点,更是热血沸腾,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对!对!阳哥你说得对!这才哪到哪!我得让他们帮我发展下线……不对,是发展更多推广员!对!深耕!”
兴奋之余,汪胖子豪气干云地挥挥手:“走!今天高兴!我请客!咱们去外面吃!好好庆祝一下!”
大家都很高兴,一致同意。于是,詹晓阳、汪胖子、黄朝彬三个男生走在前面,刘小惠、林珊珊和林雅雯三个女生跟在后面,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朝着他们常去的那家口味不错、价格也实惠的排档走去。
到了排档,大家找了一张大桌子坐下。汪胖子大手一挥,开始点菜,专挑贵的、好的点,一副“今天爷高兴,不差钱”的架势。詹晓阳看着好笑,也没阻拦,由着他释放激动的心情。
趁大家点菜的功夫,詹晓阳对众人说:“你们先点着,我去老陈粥店一趟,把团购的海报和登记表送过去,顺便跟陈叔聊两句,很快回来。”
他提着装有剩余海报和空白登记表的袋子,快步走到不远处的老陈粥店。老陈刚好忙过一阵,正在休息。
詹晓阳把东西交给他,又简单交代了一下登记客户信息的注意事项。老陈满口答应,让他放心。
詹晓阳回到排档时,菜已经开始上了。大家边吃边聊,话题自然围绕着汪胖子今天取得的“辉煌战绩”。汪胖子唾沫横飞地讲述着各个学校同学反映的盛况,绘声绘色,引得大家阵阵笑声和惊叹。
詹晓阳安静地吃着菜,偶尔插几句话,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桌对面的林珊珊。他注意到,林珊珊的眼神时不时地飘向自己,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关注,有欣赏,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而当她转向身边正在大口吃肉、高声说笑的黄朝彬时,眼神则明显冷淡和疏离了许多。
詹晓阳心里微微一动,了然了几分,但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和大家谈笑风生。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饭后,大家返回学校上晚自习。
虽然晚自习依旧有些枯燥,但汪胖子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让交好的几个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晚自习下课后,各自回宿舍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二,校园生活依旧按部就班。课间休息时,詹晓阳找到依旧处于兴奋状态的汪胖子,给了他一个建议:
“胖子,昨天订单爆了,离不开你那帮老同学的全力推广。咱们不能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人情往来很重要。我建议,中午你去体育用品店,买几个质量好点的足球,下午放学你那些老同学来送订单的时候,每人送他们一个。钱从我这边出。这叫‘润滑剂’,能让他们更卖力、更长久地帮我们。”
汪胖子一听,眼睛一亮:“阳哥!你这主意太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好!中午放学我就去办!”
詹晓阳笑笑:“嗯,挑好点的买,别抠搜。显得咱们大气。”
中午放学铃一响,汪胖子饭都顾不上吃,骑上不知从哪借来的一辆旧自行车,一溜烟就冲出了校门。
一个多小时后,他满头大汗地回来了,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网状运动包,里面装着八九个崭新的、黑白相间的足球。他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得意笑容,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下午放学后,按照约定,詹晓阳先回宿舍,帮汪胖子把那一大包足球拿出来。而汪胖子则迫不及待地先跑到校门口等候。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穿着不同中学校服、但都显得阳光活力的男生就陆续来到了卫校门口,正是汪胖子的那些老队友。他们手里都拿着新的订单和收来的定金。
詹晓阳抱着足球走到校门口时,汪胖子正和他们热火朝天地交接完毕,又是一叠订单和一笔定金入账。汪胖子脸上乐开了花。
“兄弟们!辛苦了!太感谢了!”汪胖子接过订单,然后从詹晓阳手里接过那个大运动包,拉开拉链,露出里面崭新的足球。
“喏!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每人一个!最新款式的足球!感谢兄弟们鼎力相助!”汪胖子豪爽地把足球一个个塞到老同学们手里。
这些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对运动装备极度热衷的年纪。收到这份意料之外、又十分对路的礼物,一个个都惊喜不已,拿在手里摩挲着,互相比较着,嘴里发出各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夸张又真诚的赞叹:
“哇塞!胖子!可以啊!这么够意思!”
“这球皮子真软!感觉一脚能踢飞老远!”
“牛逼!胖子!就冲你这球,回去我再帮你拉十个订单!”
“谢了兄弟!以后有啥事,一句话!”
校门口顿时充满了青春洋溢的欢声笑语。这份礼物,显然比单纯给钱更能拉近感情,也更能激发这些“校园推广大使”们的积极性。
詹晓阳站在一旁,看着汪胖子已经能独当一面、熟练地处理人际关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汪胖子的蜕变,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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