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瞬间炸开了锅，虽然没人敢大声喧哗，但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着盆里那混着油花、菜汤、甚至可能还有别人口水的混合物，不少新兵的脸都白了。
“执行命令。”
张易安低吼。
原本张易安是打算让浪费的学员把这捞出来各自吃掉，学员认识到自身的错误，这事也就算完了。
可现下已经不只是浪费粮食的问题了。
还夹杂犯错不承认这层面了。
最后，张易安召集了全连包括已经吃好饭出去的班长和其他人一起来食堂。
把泔水桶稀得稠的，分发到各排，各排分发到各班，直到每一位手里都有“新鲜热乎”的剩饭菜水。
张易安说了句：“带兵的人先吃”后，带头吃下泡过泔水的半个馒头。
随后是排长、班长等。
张易安带的这批军校的学员，就算有的家庭条件一般的，那也没有吃过泔水桶里的东西。
当即有不少学员吐了出来。
“咽下去！我劝你们尽量不要吐，因为谁吐，谁自己吃回去！！”
食堂里死寂无声。
“报告！”
第三排有个新兵颤巍巍举手，迷彩服领口还沾着呕吐物，“是、是我……”
“现在认，晚了，加罚三公里。”
张易安丝毫没有给面子。
新兵闭上眼睛，几乎是屏住呼吸，把剩菜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硬生生吞了下去。
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不知道是恶心的，还是委屈的。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吃”完了自己饭盒里的东西。
不少人捂着嘴，强忍着翻江倒海的胃。
张易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浪费粮食，体力过剩。全体都有，目标操场，五公里！现在，出发！”
那天下午的操场，成了新兵们的噩梦。
烈日当空，五公里跑下来，每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惨白，脚步虚浮。
解散后，老远都能听到厕所飘出的呕吐声和酸臭味儿~~~
但这还没完。
第二天午饭前，集合哨吹响。
“全体都有，目标操场，五公里！跑完再吃饭！”
第三天……
第四天……
整整一个月。
每天开饭前，雷打不动，全连先跑五公里。
无论刮风下雨。
新兵们从最初的怨声载道，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只要听到开饭哨，身体就本能地开始分泌唾液，胃也开始疯狂叫嚣。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新兵们渐渐发现：炊事班的素炒炒白菜都散发着肉香。
有次暴雨加练后，值日新兵甚至把掉在地上的葱段捡起来吹了吹塞进嘴里。
从此，“浪费一粒米，全连加五公里”成了铁律。
食堂的泔水桶，永远干干净净，别说馒头肉块，连一粒漂浮的米都再也找不到了。
新兵们打饭时都格外仔细，生怕掉一粒米在桌上，吃饭更是吃得碗底光光，就差舔盘子了......
收回思绪，张易安掏出兜里的盒子看了看，又重新装回口袋。
打开办公室的门，朝着食堂迈步走去。
薛自明叶正好从食堂打好饭回来，瞥见张易安，冲他点了点头，就要错开朝家属院走。
张易安却突然叫住他：“指导员，我跟你一起过去。”
“咹？”
没理会薛自明的惊愕，张易安自然转身朝着家属院走。
“喂，张连长，你倒是等等我，”
薛自明小心护着怀里的饭盒追了过去，“你不在食堂吃饭，去家属区作甚？”
“完成指导员你安排的任务。”
张易安特意强调了“你安排”这几个字。
薛自明有些糊涂，他啥时候安排了？
张易安“好心”地给他解释：“急救教员的事。”
“噢！！！”
薛自明想起来了，他刚才在办公室也就是随便调侃一下，可他也没让张易安大中午就过去吧？
他敏锐地嗅到“阴谋”的味道。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而且还给他安排了“好大一口黑锅”！
***
半山腰上的家属院。
小“雨点”跟薛小米混到已经让她抱了。
小米更是恨不得晚上睡觉都要抱小狗回家的地步。
杜鹃看着女儿跟小狗腻歪的样子直发愁：等陈家人回去时，这小祖宗还不得哭塌房顶？
她摸着围裙角刚冒出要不养只狗的念头，转念想起老家要伺候的公婆，又使劲摇摇头把念头甩出脑门。
算了，等事情解决再说吧...
陈军每天出完早操就往家跑，拎着鼓囊囊的网兜，里头装着从炊事班捎回来的全天菜肉。
晌午饭和晚饭都在自家灶台解决，吃完还能陪着爹妈唠嗑，倒真跟老家过日子似的。
陈军是这么计划的，也是这么做的，可他不明白的是：
为啥连长会在他家...哦不，家属房？！
上午十点多，陈真海和王云两人就开始准备午餐了。
“伤者”陈姗姗在院里看着小狗陪杜鹃母女在一旁玩。
可今儿晌午他刚拐进院门，后脖颈的汗毛地竖起来，
一扭头看到连长和指导员也上来了。
指导员也就罢了，人家家属在这儿，人家中午过来给家属送饭。
可连长不是该在食堂吗？
心里虽然疑虑，陈军还是条件反射地立正敬礼，
连长好！指导员好！
张易安点头回应，
薛自明摆摆手，温和道：在家属院甭整这些虚礼。
他自然地把饭盒递给一旁的杜鹃。
“是，”
陈军收回手，应声，领导话是这么说，但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可不行。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张易安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陈姗姗从小米怀里接过被撸地块秃了的“雨点”，也跟张易安和薛自明笑着打招呼：
“张连长、薛指导员。”
“嗯，”薛自明张开双臂接过小跑着过来的小米。
薛小米小手抱着爸爸的脖子，还在为小狗被抱走委屈：
“爸爸，我还想抱雨点。”
“乖，咱们先回家吃饭，”
薛自明抱着娇娇软软的女儿朝着自己院儿走，自动切换成夹子音：
“小米，要不要猜猜，炊事班的叔叔们，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
“嗯~~冰糖葫芦？”
薛小米成功被转移话题，顺着他的提问回答。
“再猜猜~”
父女俩声音越来越远，杜鹃也跟其他人笑笑后，快步跟上出了小院。
此时院里只剩下陈姗姗、陈军和张易安，三人大眼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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