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晓,济南街道上的一切,都被晨曦抹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轻描淡写的朝阳和初秋微凉的露水,一起旁观着褚攸宁与李意浓之间欲盖弥彰的寂静。两人无声的整理行囊,同时办理退房,先后钻进一辆出租车。
虽然这是很早的班次,但也是国庆长假最后一天的班次,高铁站里人来人往,褚攸宁依旧被隔绝在那个无声的世界里,刻意与李意浓拉开些许距离,目光直直的看着脚下的路,昨晚之前看向姐姐时眼中的热忱已消失不见。她还在因为昨晚的事闷闷不乐,只是不敢再向姐姐使小性子,觉得与姐姐之间好似横亘着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不知如何重拾亲昵。
李意浓跟在两步之遥的后边,眼睛几乎一直没有离开过攸宁,满心满脑都是无奈与无措。感觉自己仿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却又不知该从何弥补。极欲打破这份沉默,却又担忧自己没分寸的再次惹恼攸宁,只能强压内心的烦闷,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进站、候车、上车、找座位、安置行李,两人言语稀疏,非必要不沟通。
列车缓缓启动,向着北京疾驰而去……
昨晚睡得不是一般的不好,褚攸宁倚在座位上,困倦至极。眼皮愈发沉重,上半身不受控制的微微晃动,每次刚要睡着,脑袋便会猛的一垂,随即惊醒。
放下小桌板,刚准备趴上去,肩膀被姐姐拍了两下。
“桌子太低了,空调温度也有点凉,睡醒了会颈椎不舒服。”李意浓看着攸宁的疲惫模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缓缓抬起手,轻柔的拂过她那些烦恼丝,宛如微风托花蕊般,将攸宁的头揽向自己的肩膀:〖睡会儿吧,靠着能舒服点。〗
主动示好的胆子,没有。接受示好的胆子,很大。当那股熟悉的安全感如氧气般盈满胸腔时,傻子才会继续抗拒。褚攸宁顺势靠在姐姐肩头,心安理得的沉入梦乡。
昨晚的拒绝,肉眼可见的伤害了攸宁。李意浓凝视着熟睡的小丫头,顾虑重重,心里10分钟能换5个主意。
一会儿想:<告白!她睡醒了我就问,愿意做我女朋友的话,今天晚上就入洞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的话,大不了我自己搬出去……>
一会儿想:<还是等她恢复了语言能力再考虑告白的事情吧……一个时间段内最好只处理一件复杂的事情,两件复杂的事情重叠在一起进行的话,搞不好件件弄砸……>
一会儿想:<也可以先观察一段时间陈秘书的进度,如果陈秘书成功了,我就乖乖死心。如果陈秘书被拒绝了,那我也算是充分给过攸宁做选择的机会和权力,甭管是她爸还是她妈,谁敢说我诱拐他们女儿,我可就要好好掰扯掰扯了!>
一会儿想:<陈秘书……不算什么坏人,而且也算是个有点能力的人……但他对攸宁的心思,绝对不是单纯的喜欢。说他根本就不喜欢攸宁吧,也不太客观。稍微有点保护欲的人,都很容易喜欢上攸宁。况且,抛开有听障和失语外,攸宁简直全是优点。只是……以陈秘书这个人传递出来的感觉……我总觉得他是个看仕途比看爱情更重要的人,言舢说得对,陈秘书在他们那个部委里算是未来可期的年青人,不愁找不到个能帮他青云直上的老婆,攸宁在这方面的确不怎么理想。就算是能克服聋哑的问题,性格也不合适。从小离群寡居的,大概这辈子也学不会钻营,当不了合格的官太太。那陈秘书的居心,就有点难测……反正我就是不信,他会是个爱情凌驾于仕途之上的人!>
一会儿又想:<我可真是吃饱了撑的,八字还没一撇呢,为什么要顾虑褚嘉仁的态度!就算攸宁家里人污蔑我是诱导犯,那也不重要,反正攸宁和家里关系不好,才不会在意自己爸妈什么意见!>
想到这里,李意浓又觉得自己的内心世界好暗黑,竟然会不自觉的利用“攸宁和家里关系不好”这一点来为自己开脱。衬得自己之前劝慰攸宁原谅父母、接受父母的那些良言,像是绿茶和圣母的台词!
列车平稳行驶,早班车里出奇的安静,10个人里有8个在补觉,几乎只有轻微的车轮与轨道摩擦声。
褚攸宁心满意足的醒来,发觉自己正靠在姐姐肩头,而姐姐不知何时也已入眠。她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机,想偷偷定格这一刻恍如天堂般的感觉。
偷偷举起手机,仔细调整角度,对准自己和姐姐。就在她按下快门键的刹那,一道绚烂的阳光如精灵般从车窗外跃然而入,在手机镜头前折射出梦幻的光晕。
手机屏幕上呈现出一张蒙着五彩光晕的合影。圆形光晕恰似一个神秘的魔法滤镜,一圈一圈隐隐透着淡淡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似一道迷你彩虹,让褚攸宁看得收不住眼睛。
光晕下,李意浓的睡容恬静,长长的睫毛盖在下眼睑上,每一根都顶着光斑。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也许正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之中,也许是因为肩头靠着心心念念的人。这几日的纠结与疲惫,此刻都悄然隐去。
褚攸宁看着照片上的自己,也很喜欢。一脸安然,眼中残留着刚睡醒的惺忪,却又满是眷恋与依赖。粉色绷带在阳光的映照下,泛出更显可爱的光泽,比一朵盛开在头顶的花朵更鲜嫩,为自己本就足够清秀的面容又增添了几分俏皮。唯一的美中不足,绷带缠的有些潦草,因为今天早上是她自己缠的。
毫不留情,褚攸宁觉得,不完美的绷带要怪姐姐,自己现在又有那么点儿任性的资格了,便肆无忌惮的摇了两下身旁的胳膊。
“怎么了?”李意浓没有丝毫被打断睡眠的怨气,反而有些不小心睡着了的愧疚:“不舒服?还是我没撑住你,晃醒你了?”
〖帮我重新缠一下绷带。〗
“嗯。”李意浓秒变李医生:“明天给你换个有新鲜感的颜色,结痂了。”
李医生眼神专注而温柔,轻轻解开VIp患者头上的旧绷带。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绷带下的脸颊,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VIp患者眼中闪过一丝羞涩,李医生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缠绷带的资格失而复得,李医生动作细致,态度积极,仿佛在履行一份尊贵又光荣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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