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旋和江琳正式转入试用期,签了劳动合同。她们有工作了。
对门的陆天远老师,说是为了庆祝她俩入职,又要请吃火锅。
他知道江琳现在不太愿意参与饭局,刻意回避他,就私下动员了马旋叫她一起。
他对马旋有恩,所以尽管马旋知道他的意图,也觉着这没什么大不了。一起吃顿饭,又不是拉皮条,她也不会帮陆老师给谁下个迷药。
这顿饭不在他家吃,而是叫上他的两个徒弟:小朱及女友加上小田,去海底捞吃自助。
马旋这回带上了“正室”男友邱立斌。
江琳悄悄问起马旋,她在微信里说的,黄荣要给她介绍男朋友是怎么回事,马旋说,回头再细说。
排座位时,小朱和女友挨着。马旋和男友挨着。小田还没对象,便和陆老师的儿子陆昶挨着。
这一桌人,唯独陆天远年纪大辈分大,正座自然是他的。他的身边自觉被空出来一个座位,给江琳留的。
小田和小朱两个青年,有意无意,对江琳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
不过小田嘴贱,不出三句话就要下坡。
一桌男人,除了陆昶是个少年身体尚未长足,其余几个青年和陆天远一比,都显得单薄而低矮。
尤其邱立斌,一米六几的个子,还不如江琳高的样子。
一眼看去,这桌人就像邱心志版的电视剧《还珠格格》——乾隆高大威严,眉目隽雅自若又深情,举手投足稳重又亲切。
其余人都像是他带来的公主阿哥。
贱嘴小田,率先举杯打圈,从陆老师敬起。还自作聪明地祝福老师:“病树前头万木春”,祝他早点迎来自己的春天。
第二杯酒便对着江琳:“敬我师娘一杯吧!”
因他半真半假惯了,一桌人只是笑笑。如果江琳都不发火,别人谁会发火?
陆天远更是微笑默认。他不时给江琳和儿子添菜,好似这俩都是他的家人。他用的是公筷公勺,做医生的人,比较讲究。
北方的春夜,空气里有温柔的情愫。
江琳今天对这一切,同事间的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没有了从前的排斥与忌讳。
她是个单身者,不在谁的樊笼之中。
当然,这次,她也不会再醉酒。
饭后,一众人往回走。小朱带女友回租屋,小田要去上网。马旋被邱立斌缠着追问一个什么问题,俩人争论不休。
少年陆昶调皮,时不时薅一下江琳的长头发。个子比她都高了,还是孩子天性。
江琳吃痛,做出要追打陆昶的样子。陆天远就呵斥一声儿子:“别闹了!俩熊孩子!”
他嗔怪的语气,满含着纵容和……父爱。
江琳眩晕了一下。父爱,是她的酒。对父爱的渴望,几乎是她不能克服的原罪。
正月下旬的月亮,正一天比一天瘦去,如镰雪亮地挂在天际。人间孤独,需要相伴取暖。
身边这个高大的身材,多么适合……抱抱。他还强吻过她呢,他胸怀宽阔结实,像大漠踏马凯旋的将军……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他39岁了,离婚两年了。
过了个春节,他40岁了,离婚第三年。他是单身。他喜欢她……
长发被风撩起。她抬臂整理领子里的头发。指甲碰到脖子,一阵丝丝的刺痛——韩伟留给她的吻痕,淤血还没消退。
说好的她等他。是呀,她给过他太多,属于他太多。又怎么能带着一个男人的体温,转身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离了男人能死?
她的韩伟……心有点痛。
就算一段爱情死了,也得有个守丧期吧。
回到宿舍,熟悉而寂寥的一切。刚才在门口,陆昶邀请她去他家一起打牌,她礼貌地拒绝了。
去年喝酒那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样的丑事,如果一而再地发生,就是她蠢贱。
陆天远毫不掩饰眼神里的炽热。如果眼神有声音,那声音应该是:跟我吧,我要你,无比想要你。
她现在也没那么害羞了,敢于直视他的眼神,有点挑衅。她用这挑衅告诉他:我并不容易睡到。
马旋在跟邱立斌吵架,俩人在她的床上撕扯。因为她拒绝他睡她。
她要撵男友走,她也不跟他去住宾馆。以前睡过也不行。现在的借口是,没结婚就不同居。
可他是从新疆赶过来看她的。项目部的工程还没做完,他请了个假回来找马旋,因为她最近总是不理他。
俩人吵到高潮,邱立斌这个从不说脏话的人,还爆了粗:“你那里是金x银x,不让我c是给别的男人留着吧?!”
粗话是跟项目部的民工们学来的。他这个搞工程预算的高材生,在寂寞的工地上,和民工们打成一片。他脾气好,男人们在一起,无话不谈。
他和马旋是青梅竹马,他是未来的工程师,不知道她要造什么反。他怀疑马旋外头有人了,但没有找到什么把柄。
“面首”黄荣,只要不缺钱,几乎从不主动联系马旋。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和保健品公司的财务会计勾搭上了。那会计比马旋白点,但又胖又矮。
马旋正痛苦懊恼,这会儿看见邱立斌就来气。
最后,邱立斌愤怒而沮丧地离开。
江琳责怪她不该对男友这样绝情。“你不会真的跟黄荣在一起吧?他个软饭男。”
她从没见过马旋像今天这样脆弱,看上去脸都瘦了一圈。她说,“我和他成不了,但我心里不服,不甘心。”
经历了韩伟的事,江琳建议马旋:“查查黄荣底细吧,说不定他早就结婚了,我帮你查?”
马旋点头同意:“我确实该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你怎么帮我查?我有他妈的电话,但从没敢打过。”
“交给我。”江琳说着就照着那个号码打了过去。
没想到都十一点多了黄荣他妈还没睡觉,听筒里传出稀里哗啦的麻将声。真是什么娘什么儿。
熬夜的人这么晚接电话都忘了惊讶,那边懒洋洋问了句“谁呀”。
江琳甜甜地说道:“阿姨您好,我是黄荣的同事,明天要去葫芦岛那里出差,想着给他孩子买件衣服,您家是男孩女孩呀?”
老太太听了很高兴,脱口而出:“女孩女孩,俩女孩!”
挂了电话,马旋就开始啜泣。江琳愣了一会儿,轻轻抱住了她。马旋就伏在她肩上哭。
同是天涯沦落人。
同是傻子。在别人看来都活该的傻子。
过了许久,马旋平静下来。
俩人打算今晚睡一张床,孤冷的心,无言地陪伴对方。
睡不着呀,于是搜索了一部日本恐怖片出来一起看。
两个女孩坐在马旋的下铺上,倚着墙,膝头盖着她的被子。手机横屏放置在桌子支架上。
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井中爬出,一步步向她俩走来。
人在心灰意冷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恐怖片可怖了。
韩伟的手机打过来,她下床接了,走回自己卧室关上门。
听到他压低着声音问她:“宝贝,在干吗?”
江琳:“在陪马旋。你呢,还没睡?她呢?你们……不一起睡?”
韩伟:“我自己一个人,啊,哦……”
江琳皱起眉头听着那边的声音,韩伟这是在干嘛?支支吾吾的说的什么?
“大声点,我听不清。”她说。
那边还是有点口齿不清:“我在……想你,陪陪我……”
她不高兴:“要是不方便,就改天说吧,我没事的,你别和她吵架,对她好点……”
韩伟:“宝贝,想你,快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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