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终于熄灭。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走出来,江父江母立刻冲上去,声音里满是急切:“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医生叹了口气,先安抚道:“家属放心,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手术很成功,暂时没有生命之忧。”
江母悬着的心刚落下一半,医生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但是……病人的腰椎和下肢神经受到了严重损伤,虽然我们已经尽力修复,但后续恢复情况不容乐观,大概率……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了。”
“不可能!”江母猛地提高声音,情绪激动地抓住医生的胳膊,“我儿子怎么会站不起来?你们是不是没尽力?我们江家有的是钱,你们再想想办法!”江父也皱紧眉头,沉声道:“医生,麻烦您再评估一下,只要有一丝希望,无论花多少代价,我们都愿意。”
医生无奈地摇头:“我们已经用了院内最好的方案,神经修复本就难度极大,后续需要更长期、更精准的康复治疗。”
江母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坚定:“那就转院!我们去私立医院,去国外的医院,找全球最好的专家!我就不信,凭我们江家的能力,还治不好我儿子的腿!”她转头看向江父,“你现在就联系国外的康复团队,把最好的私立医院床位订下来,等他醒了就转院!”
江父立刻点头,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江家在医疗资源上从不含糊,既然公立医院给出了不乐观的结论,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没过多久,刚从麻醉中苏醒的江淮被推出观察室。他睁开眼,只觉得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却没多想,只当是术后正常的麻木。江母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反复说“手术很成功,好好养着就能恢复”,江父也在一旁帮腔,小心翼翼地避开“腿”的话题。江淮虽有疑惑,却被父母的语气安抚,只盼着快点好起来,甚至还笑着跟护士说“等我能下床了,要先去吃顿火锅”。
当天下午,江淮就被转往帝都顶级私立医院的VIp病房。江家请了24小时护工,还把他喜欢的书籍、游戏机都搬了过来,试图让他安心养伤。接下来的几天,江淮状态不错,每天都会问护工“我什么时候能试着动腿”,护工却总以“医生说还要再等等”搪塞过去。
直到第五天下午,江淮睡醒后没听到动静,便想叫护工,却听到病房外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是医生和他父母。
“江先生、江太太,病人的神经修复情况还是不理想,目前来看,下肢知觉恢复的概率不足10%,也就是说……他基本没可能再站起来了。”医生的声音带着惋惜。
江母的哭声瞬间传来:“怎么会这样?我们找了这么好的专家,花了这么多钱……”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病人接受现实,后续的心理干预必须跟上,不然他很可能会出现抑郁倾向。”
后面的话,江淮已经听不清了。他僵在床上,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没可能再站起来了”,双腿的麻木感突然变得清晰又尖锐,像无数根针在扎。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死死盯着天花板,眼眶慢慢红了。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砸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紧接着,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眼泪无声地流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病房外的脚步声靠近,他才赶紧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枕头里,假装还在睡觉,却再也藏不住眼底的绝望。
江母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江淮“熟睡”的模样,却没发现他枕头下的湿痕。她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心里满是心疼,却不知道,她小心翼翼守护的“希望”,已经在儿子心里彻底崩塌了。
林雪颜攥着保温桶站在病房门口,手指反复摩挲着桶身——里面是她熬了一上午的蔬菜瘦肉粥,想着江淮刚醒不久,吃点清淡的好。夏眠陪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紧张,就跟平时一样聊聊就行。”
林雪颜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江淮身上,他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眼神却没落在书页上,只是空空地盯着前方。听到动静,他缓缓抬眼,看到林雪颜时,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移开,偏过头看向窗外飘落的细碎雪花,仿佛门口的两人只是路过的陌生人。
“江淮,我们来看你了。”林雪颜走上前,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放得很轻,“我熬了点粥,你要不要喝点?”
江淮没有回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黏在窗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角。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尴尬,夏眠赶紧打圆场:“江总,你这病房视野真好,等你好点了,颜颜还能陪你一起去楼下晒晒太阳。”话落,也只换来一片沉默。
就在这时,江母从外面进来,看到林雪颜和夏眠,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们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别再打扰我儿子吗?”
“阿姨,我们就是来看看江淮,没有别的意思。”林雪颜急忙解释,手里还紧紧攥着保温桶的提手。
“看他?”江母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挡在病床前,像一堵墙隔开了林雪颜和江淮,“你们有什么资格来看他?要不是因为你,他能躺在这里吗?现在还想来看他笑话?赶紧走!”
夏眠忍不住皱眉:“阿姨,您这话就太过分了,颜颜一直很担心江总,这粥还是她……”
“用不着你们假好心!”江母打断她的话,伸手就要推林雪颜,“我儿子现在不想见你们,赶紧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江淮却像是没听到这场争执,依旧盯着窗外,只是手指抠着被角的力道加重了些,指节泛白。江母看着儿子沉默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对着林雪颜和夏眠挥手:“你们赶紧走!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林雪颜看着江淮始终没有回头的背影,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知道江母的敌意,也明白江淮的沉默或许是不想见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江淮,粥我放在这里了,你记得乘热吃。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她拉着夏眠转身往外走。夏眠回头瞪了江母一眼,快步跟上林雪颜的脚步。病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里面的沉默和外面的压抑。
江母看着紧闭的门,冷哼一声,转身看向江淮,语气瞬间软了下来:“阿淮,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妈会陪着你的。”
江淮依旧没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悄无声息地砸在枕头上,与之前留下的湿痕融为一体。窗外的雪还在下,他想起以前林雪颜总说“下雪天最适合喝热粥”,可现在,那碗粥就放在旁边,他却连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他怕一看到那碗粥,就会想起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事实,想起所有被打碎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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