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的决定像一剂强心针,瞬间将弥漫在团队中的些许彷徨和失落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急切且充满力量的亢奋。目标被具化为冰冷的数字——至少再筹集两千五百块!而实现它的路径,则指向了他们血脉中最熟悉、最自信的领域——那连绵起伏、宝藏深藏的兴安岭腹地。
麻松山的指挥果断而高效,整个团队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表,围绕着“进山寻参”这个核心目标,疯狂地运转起来。
于振军伏在炕桌上,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眼镜片反射着专注的光芒。他面前摊开着几个小本子,一个是团队的账本,详细记录着此次海边之行的每一笔收入和开销,精确到分;另一个则是他的“参谋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估算:现有资金、购船所需缺口、不同年份山参的大致市价、可能需要的时间成本……他时而蹙眉计算,时而低声与麻松山交换意见,最终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松山,按最保守估计,咱们至少需要找到两棵品相完整的五品叶,或者一棵六品叶,再加上其他零散药材皮毛,才能稳妥地凑够数。”
“五品叶……六品叶……”麻松山咀嚼着这两个词,眼神锐利如刀。这目标极具挑战性,但他眼中燃烧的却是猎人见到顶级猎物时的兴奋与决绝。“好!就按这个目标来!”
另一边,牛飞扬带着赵建国和孙志强,一头扎进了临时充当仓库的偏厦里。久未使用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被再次取出,枪油味混合着钢铁的冷冽气息弥漫开来。牛飞扬一边熟练地擦拭枪管、检查撞针,一边大声地给两个“学徒”讲解着保养要点和山林射击的注意事项。赵建国学得认真,手里拿着擦枪布,一丝不苟地清理着每一个部件;孙志强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瞟向那些挖参的工具,对枪械似乎本能地有些排斥。
挖参的工具被格外郑重地请了出来。于振军亲自检查每一件:碗口粗细、磨得光滑无比的“索拨棍”,用来拨草寻参;一套大小不一、用上好钢材打制、细长而坚韧的“快当签子”,用于小心翼翼地剥离参根周围的泥土;一卷鲜艳的红绳,用于发现参苗后系上,既是标记,也带着古老的山规——防止“参娃娃”跑掉;还有鹿骨制成的簪子、苔藓、椴树皮……每一样都透着老一辈传下来的讲究和智慧。孙志强对这些精巧的工具反而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拿在手里反复观看。
牛晓云则和麻松山对着那张绘制着等高线、标注着古老地名(如“干饭盆”、“大酱缸”、“阎王砬子”)的泛黄地图,低声商议。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几处人迹罕至的区域:“这片二道岗子阳坡,腐殖土厚,早年听我爹说见过‘二甲子’(二年生参苗),这么多年没人惊动,说不定能憋出大货。”“这个沟塘子阴凉,说不定有‘灯台子’(三年生)甚至‘四品叶’,但危险,容易迷路,还有瘴气。”麻松山凝神听着,不时点头,最终用铅笔圈定了几个需要重点搜索的区域,路线规划得极其谨慎。
女眷们也没闲着。董良红带着麻小燕、麻小果,将晾晒好的鱼干、海米仔细打包,这些是重要的路上干粮和补充。董良玉和董良菲则忙着鞣制几张带来的皮子,修补进山的衣物鞋袜,往水壶里灌满烧开晾凉的泉水。整个院落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备战气氛。
王老汉看着这群转眼间就从“游客”变回“悍匪”的山里人,尤其是麻松山和牛晓云身上那股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山林的敬畏与征服欲交织的凌厉气息,暗暗心惊。他帮着准备了不少耐储存的玉米饼子和咸菜疙瘩,又塞给麻松山一小包珍贵的盐巴和火柴:“山里不比海上,处处是坎,千万小心。”
出发前夜,麻松山召集所有人,进行最后一次“战前动员”和规矩重申。他目光扫过每一张脸,语气沉肃:
“这次进山,不同往常。咱们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值钱的山货去的,尤其是老山参!但越是着急,越要守住山规!记住了!”
“一,不起贪念!遇到‘片’(成片生长的参)或者‘堆’(数量多),只取大的,留小留种!绝户的事,咱不干!”
“二,不起歹心!山里的东西,谁先发现算谁的,不准争抢!自家兄弟,更不准红眼!”
“三,手脚干净!下了套子打了猎物,皮毛血肉尽量利用,不糟蹋东西!见了山神爷的老巢(熊洞、野猪窝),能避就避,不主动招惹!”
“四,也是最重要的!”他目光尤其严厉地看向牛飞扬和孙志强,“绝对服从指挥!林子里我说了算!让停就停,让走就走,让撤必须撤!谁要是逞能、乱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牛飞扬立刻挺胸抬头:“山子哥你放心!谁乱来我第一个收拾他!”赵建国也重重点头。孙志强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应了句:“知道了。”
第二天凌晨,天色未明,寒意袭人。一支精干的六人小队已然集结完毕:麻松山领头,牛晓云殿后,中间是牛飞扬、于振军、赵建国和孙志强。他们每人背上都背着沉重的行囊,里面是装备、干粮和帐篷。女眷们站在院门口送行,董良红替麻松山整了整衣领,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不舍,轻声嘱咐:“一定小心,我们等着你们回来。”
麻松山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转身,大手一挥:“出发!”
六条身影,如同融入黎明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投入了远处那片愈发浓重的、墨绿色的林海之中。海浪声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带着草木清香和一丝危险气息的山风。
他们的脚步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索拨棍不时拨开挡路的枝桠,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麻松山和牛晓云如同最敏锐的头狼,通过观察植被、土壤和兽迹,不断微调着前进的方向。
于振军则边走边低声给赵建国和孙志强灌输着寻参的常识:“看,这种柞树、椴树混生的林子,底下土层松软,腐殖质厚,就容易长参……参叶子,叫‘榔头’,一般是掌状复叶,年份不同,复叶数量不同,一品叶叫‘三花’,二品叶叫‘巴掌’,三品叶叫‘二甲子’……最值钱的是五品叶、六品叶……”
孙志强听得似懂非懂,眼神更多是被林间偶尔窜过的野兔或飞起的沙半鸡吸引。赵建国则听得极其认真,努力记忆着每一个特征。
随着不断深入,林木愈发高大茂密,光线变得幽暗,脚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潮湿的腐殖土气息、各种野生植物的清香,以及某种大型动物留下的淡淡腥臊味,混合成山林特有的、令人既紧张又兴奋的味道。
寻找“青榔头”的征程,已然开始。每一步,都踏着希望与危险并存的土地。那价值连城的野山参,就隐藏在这无边的绿海深处,等待着与这些心怀梦想的猎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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