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古玩街被蝉鸣泡得发胀,老槐树的叶子绿得淌油,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听骨轩的门槛上,碎成一地金斑。陈默坐在竹椅上,手里摇着蒲扇,看疯和尚蹲在素面馆门口跟卖西瓜的讨价还价,蒲扇上的骨纹图案随着摇晃,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陈哥,帮我看看这个!”快递员小张抱着个纸箱冲进铺子里,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这是从云南寄来的,收件人是‘听骨轩主人’,没写名字,拆开一看是这玩意儿。”
纸箱里垫着软布,裹着个巴掌大的铜铃,铃身刻着缠枝纹,铃舌是块小小的兽骨,上面刻着个模糊的“玄”字。陈默的指尖刚碰到铜铃,骨纹印记突然轻轻发烫——他看到二十年前的云南茶山,玄老背着竹篓,手里摇着这只铜铃,跟着马帮走在云雾里,铃声惊起山涧的飞鸟。
“是玄老的东西。”陈默用软布擦拭着铜铃上的铜锈,“寄件人留地址了吗?”
小张翻出快递单:“就写着‘茶山守骨人’,没电话。”
苏清月凑过来看铜铃:“守骨人是守陵人的分支,世代住在茶山,玄老年轻时在那待过三年,笔记里提过他们会用茶油保养骨器。”
陈默摇了摇铜铃,“叮铃”一声,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铺子里的凡骨罐突然集体轻颤,像是在回应这声铃响。
“这铃是用来召集守骨人的。”他把铜铃挂在博古架最显眼的位置,“寄来的人,大概是遇到难处了。”
果然,三天后,一个穿蓝布衫的茶农找到听骨轩,皮肤黝黑,手里攥着张揉皱的纸,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骨符——和铜铃上的缠枝纹能对上。
“陈先生?”茶农局促地搓着手,“我是茶山的阿木,俺们那的老茶树……都快枯死了,树底下挖出好多带黑气的骨头,村里的老人说,得请守陵人去看看。”
陈默的心一沉。带黑气的骨头,十有八九是被噬骨派的怨气污染了。他想起玄老笔记里的记载:茶山的老茶树连着地脉,树根能锁住地下的骨殖怨气,一旦被破坏,整座山的生态都会受影响。
“什么时候走?”陈默拿起背包,开始往里面装镇骨符和净骨虫。
“最早的班车是明天一早。”阿木眼里燃起希望,“俺们村的老茶王,看着就快不行了……”
苏清月从隔间出来,手里拿着张茶山地图:“我查了玄老的笔记,茶山底下有座唐代的骨窑,是守骨人烧骨器的地方,黑气肯定是从那漏出来的。”
疯和尚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布包:“我跟你们去,素面馆让伙计盯着。我这包里有老和尚留下的茶饼,说是用茶山的露水醒的,能安神。”
第二天一早,三人跟着阿木坐上了去云南的火车。窗外的风景从城市变成田野,再变成连绵的青山,陈默靠在窗边,手里摩挲着那只铜铃,铃舌的兽骨传来温润的触感,像是玄老在轻轻拍他的手背。
“玄老在茶山做过什么?”苏清月好奇地问。
“救过守骨人。”陈默想起“骨视”看到的画面,“当年有伙盗墓贼想挖骨窑,玄老用骨术引山洪,把盗墓贼困在了山里,自己也差点被冲走,是阿木的爷爷把他背回村里养伤的。”
疯和尚啃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老和尚说玄老欠茶山一碗茶,这辈子没还上,说不定咱这次去,就是替他还的。”
火车钻进隧道,窗外的光亮突然暗下去,铜铃却轻轻响了一声,像是在应和。陈默笑了笑,把铜铃凑近耳边,仿佛听到了二十年前的山风,还有玄老哼过的调子。
他知道,这次茶山之行,不仅是为了清理怨气,更是为了替玄老,续上那段藏在骨铃和茶香里的旧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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