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傍晚,古玩街飘着炒栗子的甜香。老槐树上的蝉鸣渐渐稀疏,却更显清亮,像谁用骨哨在吹着不成调的曲子。陈默坐在听骨轩门口的竹椅上,手里转着那只从茶山带回来的骨哨,哨音偶尔从指尖漏出,引得巷尾的流浪猫竖着尾巴跑来,蹲在对面墙根下,歪着头看他。
“陈哥,这猫跟小白长得真像。”快递员小张路过,停下车递来个信封,“博物馆王馆长寄的,说是新收了块甲骨,想请你去看看。”
信封里装着张拓片,甲骨上刻着些模糊的符号,乍看像虫蛀的痕迹,仔细辨认,却能发现与玄老笔记里的守陵人符号有几分相似。陈默指尖抚过拓片,骨纹印记微微发痒——他看到千年前的某个秋日,有人蹲在甲骨前,用骨刀一笔一划地刻着,身边的陶罐里插着束野菊,和张奶奶种在雪莲苗旁的那丛一模一样。
“是‘记事骨’。”苏清月凑过来看拓片,“玄老说过,早期守陵人用甲骨记录重要的事,这些符号不是文字,是‘骨语’,得用骨哨吹特定的调子才能解读。”
疯和尚从素面馆端来碗绿豆汤,闻言眼睛一亮:“那吹吹试试?说不定能召唤出老祖宗。”
陈默笑着拿起骨哨,按照拓片上符号的排列,轻轻吹响。哨音穿过傍晚的炊烟,在老槐树上空盘旋,奇怪的是,原本稀疏的蝉鸣突然变得密集,跟着哨音的调子起伏,像在和声;墙根下的流浪猫也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尾巴竖得笔直。
“有反应了!”疯和尚指着拓片,上面的符号竟在哨音中隐隐发亮,像沾了层金粉。
哨音停时,蝉鸣和猫叫也跟着歇了。陈默低头看拓片,发亮的符号组成个简单的图案——三座山,一条河,河岸边画着棵树,像极了老槐树的模样。
“这是……守陵人的迁徙图?”苏清月的指尖点在树的位置,“他们当年离开昆仑时,是不是来过这里?”
张奶奶提着竹篮过来,篮子里装着刚蒸的山药,见两人对着拓片发呆,凑过来看了看:“这图案,跟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在山里捡到的块石头上的花纹一样。”
据张奶奶说,那块石头被她压在咸菜缸底下,几十年了,上面的花纹被卤水浸得愈发清晰。陈默跟着她回家,从缸底翻出石头,果然见石面上的图案与拓片分毫不差,只是石头的一角缺了块,像是被人刻意敲掉的。
“老头子说,这石头能镇缸,腌出来的咸菜特别脆。”张奶奶用布擦着石头上的卤水,“他还说,石头里住着个‘树仙’,保佑咱们平平安安。”
陈默摸着石头的缺口,骨纹印记突然传来熟悉的暖意——是槐婆婆的气息。他突然明白,所谓“树仙”,或许就是当年迁徙的守陵人,他们将守护的信念刻在石头上,留在了这棵老槐树下,化作了街坊们口中的传说。
回到听骨轩时,月亮已经爬上树梢。陈默把石头摆在博古架上,与甲骨拓片并排放在一起。墙根下的流浪猫还没走,陈默丢给它块小鱼干,猫叼着鱼干,蹭了蹭他的裤腿,动作像极了小白。
秋蝉又开始鸣唱,调子比刚才柔和了许多。陈默拿起骨哨,对着月亮轻轻吹了声,哨音穿过夜色,仿佛能传到昆仑,传到茶山,传到所有有守护印记的地方。
他知道,这甲骨上的秘密还没解开,这石头里的故事还没讲完。但只要骨哨还能吹响,只要老槐树还在,这些藏在岁月里的守护,就会像这秋蝉的鸣唱,年复一年,在寻常的日子里,轻轻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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