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上元节,古玩街的灯笼比去年更热闹了些。老槐树上挂满了孩子们手做的骨灯——用兽骨磨成的薄片拼成灯罩,里面点着小蜡烛,光透过骨片上的细孔,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像谁把银河撒在了人间。
“你看这灯上的花纹。”苏清月举着盏兔子骨灯,骨片上刻着细密的纹路,竟是简化的守陵人符号,“是小张媳妇刻的,她说照着博物馆的甲骨拓片画的,没想到这么好看。”
陈默接过骨灯,指尖抚过冰凉的骨片,骨纹印记微微发烫——他看到守陵人在昆仑的雪夜里,也用类似的骨灯照明,灯影在冰窟的石壁上晃动,与此刻老槐树下的灯影重叠,像场跨越时空的灯会。
疯和尚扛着个巨大的走马灯挤进来,灯壁上画着“昆仑裂隙封印”的故事,是他照着玄老的笔记画的,线条歪歪扭扭,却把陈默举着骨符的样子画得格外精神。“素面馆的伙计们都夸我画得好!”他得意地转着走马灯,灯影在墙上转得飞快,“老和尚说,把故事画出来,就能记一辈子。”
张奶奶提着个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刚炸好的元宵,芝麻馅的,滚着层白糖。“尝尝奶奶的新花样,”她往陈默手里塞了个,“里面掺了点茶山的茶末,甜里带点苦,像你们年轻人闯过的路。”
元宵在嘴里化开,茶香混着芝麻的甜,果然像极了这两年的滋味——有昆仑的苦寒,有茶山的清苦,更有此刻的软糯回甘。陈默望着老槐树上的骨灯,突然发现其中一盏的光斑组成了个“家”字,是守陵人符号的写法,被哪个孩子无意间刻了上去。
“石老的传讯到了。”苏清月展开张骨纸,上面是守陵人用骨粉写的字:“昆仑雪融,裂隙安稳,今岁上元,骨灯照路,盼君归。”
陈默的心里像被热水烫了下。守陵人在等他回去,就像他在等古玩街的街坊们聚在灯下。他突然明白,所谓归途,从来不是单指某个地方,是有灯亮着的地方,是有人等着的方向。
快递员小张骑着摩托车过来,车筐里放着个包裹,是阿木寄的茶山春茶,还附了张照片——老族长站在茶林里,手里举着盏骨灯,灯影落在茶芽上,像撒了层金粉。“阿木说,茶山也学着挂骨灯了,说这是‘平安灯’,照着茶林长得旺。”
陈默把春茶放进张奶奶补好的旧茶罐,茶香混着罐底的岁月味,愈发醇厚。他取出那只从茶山带回来的骨哨,对着老槐树轻轻吹响,哨音穿过灯影,引得所有骨灯的光斑都跟着晃动,像在齐声应和。
“该吃汤圆了!”疯和尚在素面馆门口喊,街坊们笑着围过去,骨灯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暖融融的。陈默站在老槐树下,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突然觉得眼眶发烫——玄老和槐婆婆当年守护的,不就是这样的画面吗?灯亮着,人笑着,烟火气漫着,岁岁年年,不曾改变。
夜深时,骨灯的光渐渐暗了,却在地上留下片温暖的印记。陈默收起那盏刻着“家”字的骨灯,放在博古架最显眼的位置,与镇山符、镇魂符的光芒相映。他知道,明年的上元节,这里的灯会更亮,这里的人会更齐,而那些藏在骨灯里的牵挂,会像这老槐树的根,深深扎在烟火里,岁岁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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