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蝶带着影语飞向远方的第十日,总坛的了望塔传来消息——北境的商队到了,驼铃在山口响得清脆;南洋的船也进了港,帆上沾着未干的浪花。陈默站在九州柱旁,看着观星台的雪纹影突然变得明亮,浪痕影在共脉墙下急不可耐地打转,像在数着脚步的距离。
“是归期到了。”苏清月把绣好的“归期图”挂在藤棚下,图上北境的驼队正踏着雪痕来,南洋的船帆正追着浪影赶,总坛的和合藤下摆着陶碗,碗里的续脉酒冒着热气,“你看这图上的路,雪纹、浪痕、光脉最终都汇到总坛,像早就画好了的命数。”
石敢当带着守脉人往山口搬藤编的毡垫,垫上用星核线绣着“家”字,是给北境商队的骆驼备的。“老周的儿子阿吉也来了,”他擦了擦汗,眼里藏着笑意,“当年那个埋奶豆腐的毛头小子,如今也能带商队了。”说着往毡垫上撒了把光藤果的粉,风一吹,香气顺着山口飘出去,像在给远来的人引路。
阿木在码头支起陶炉,炉上炖着用南洋珊瑚砂和总坛星核果煮的汤,汤香混着海风的咸,往船上飘。“南洋的老渔人托人带了消息,说这次来的有一半是新面孔,”他往汤里加了把光藤叶,“得让他们尝尝总坛的暖,知道这儿和礁盘上的家一样亲。”
守脉亭的孩子们举着光蝶灯笼,在山口和码头间跑来跑去,灯笼上的影语被风吹得猎猎响。“阿吉哥哥要带奶豆腐吗?”“南洋的渔人会讲故事吗?”“我们的藤影他们能看懂吗?”问题像串珠子,滚落在石板路上,惊起的光雾里,竟浮出北境的毡房和南洋的船影,像在提前回应。
陈默往九州柱的“家”字符号旁摆了圈光藤果,果壳裂开的地方,影语的字迹还没褪——“候故人归”三个字被晨光染成金红,像在对远方喊“快些”。他想起昨夜整理《藤记》时,发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用北境的雪融水和南洋的珊瑚砂混着写的:“归期即藤期,藤在,家就在。”
苏清月的“归期图”前,绣娘们正往图上添新的针脚——给北境商队的驼铃绣上光珠,给南洋船的帆边绣上光蝶,给总坛的路绣上流动的光河。“这样他们远远看见图,就知道总坛的人在等。”
石敢当在山口迎到了阿吉。当年的少年已经长壮实了,肩上扛着个大布包,包里露出北境的奶豆腐和新采的雪融晶。“石大叔,总坛的藤又长高了!”阿吉的声音带着北境的风,往总坛里跑时,布包上的雪融晶蹭过忆藤的枝,晶块立刻化成水,顺着藤枝往根里钻,“你看,北境的雪认总坛的藤呢。”
阿木在码头接住了南洋的渔人。为首的是个年轻小伙,手里捧着个珊瑚雕的小船,船帆上刻着浪痕影的字迹:“果已坠礁,特来送种。”他把珊瑚船往共脉墙上放,船底的藤印立刻与墙上的印重合,像把南洋的浪痕接进了总坛的脉。
暮色降临时,总坛的和合藤下挤满了人。北境的阿吉给每个人分奶豆腐,南洋的小伙往陶碗里倒新酿的海果酒,总坛的守脉人端出续脉酒,三地的味道混在一起,竟比任何时候都和谐。孩子们围着渔人听故事,阿吉则蹲在忆藤旁,摸着当年埋奶豆腐的地方,眼眶有点红:“它真的记得。”
陈默看着和合藤的星花突然开得极盛,花瓣上的光斑里,北境的商队、南洋的船、总坛的人影重叠在一起,像幅活了的“归期图”。他突然明白,所谓“归期”,从来不是固定的日子,是北境的藤苗记着总坛的光,南洋的果种念着总坛的土,总坛的人守着藤等,等这些记挂与念想,顺着雪纹、浪痕、光脉,找到回家的路。
藤根的嫩尖从“家”字符号里探出来,在阿吉和南洋小伙的脚边各画了个箭头,指向和合藤下的空位,然后缓缓缩回深处,只留下道闪着微光的痕迹,像在说:“坐,到家了。”
陈默知道,今夜的藤影会格外热闹,雪纹影会缠着阿吉的毡包,浪痕影会绕着珊瑚船,星花影会把所有人的笑脸都映在地上。而《藤记》的新页上,该写下:“归期已至,藤下满座,此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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