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第一场雨落过,总坛的长明灯芯突然抽出新芽。不是寻常的草木芽,是带着三地藤纹的嫩茎——青白色的北境纹缠着灯芯,赤红色的南洋纹绕着灯座,金黄色的总坛纹顺着灯油往土里钻,像三股细藤在灯里扎了根。
“是灯在续脉。”陈默看着芽尖顶破灯芯的焦黑,露出里面泛着光的新蕊,“你看这茎秆的纹路,和传灯时的光蝶翅一模一样,是把三地的灯脉都接进总坛的灯里了。”
苏清月的绣绷上,“传灯图”的角落正添绣这株灯芯芽。她用冰丝绣北境纹的霜白,珊瑚线绣南洋纹的潮红,金线绣总坛纹的暖黄,三种线在芽尖拧成个小小的结,“老绣谱说,灯芯生藤是大吉之兆,意味着三地的牵挂能像藤一样,生生不息续下去。”
石敢当往灯座旁埋了些北境的冻土块,块上还带着阿吉去年留下的驯鹿蹄印。“让北境的土养着灯芯芽,”他往土里浇了勺总坛的同源水,冻土块遇水化开,竟在泥里渗出细小的冰纹,与灯芯芽的北境纹缠在一起,“这样它就不会忘了北境的寒,续脉才续得扎实。”
阿木的陶窑新出了个灯台,台面上用浮雕刻着灯芯芽的样子,底座则雕成珊瑚礁的形状,礁缝里嵌着光藤果的碎粒。“往台里灌点南洋的海水,”他抱着灯台往长明灯旁放,海水顺着礁缝渗下去,刚好润到灯芯芽的根,“让它也尝尝南洋的咸,知道续脉要连三地的味。”
守脉亭的孩子们把自己的灯盏都聚在长明灯周围,盏里的水影映着灯芯芽,竟在地上拼出朵巨大的和合花。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花芯喊:“你们看!阿吉哥哥的驯鹿在花里跑,阿海哥哥的船在花瓣上漂!”
陈默蹲在灯旁,看着灯芯芽的藤纹随灯光流转——北境纹在晨光里最亮,像雪反射的光;南洋纹在潮润时最艳,像浪染的红;总坛纹则一直暖着,像星核的温度。他突然想起疯和尚说的“灯是心之影,藤是脉之形”,原来灯芯生藤,是让三地人的心脉借着灯与藤,真正长在了一起。
苏清月的绣图上,灯芯芽的藤纹正往“传灯图”的光蝶上缠,缠过北境蝶的翅,就多片雪纹叶;绕上南洋蝶的尾,就添朵浪痕花;最后在总坛蝶的背上,结出颗小小的星核果,“这样,传灯的蝶就带着续脉的藤,走到哪,脉就续到哪。”
石敢当的冻土块旁,冒出圈北境的青藤苗,苗叶上的驯鹿纹与灯芯芽的北境纹严丝合缝,像群小兽围着灯台打转。“老周托人捎信,说北境的灯也抽出了藤,”他往苗根撒了把星核粉,“看来总坛的续脉,北境接收到了。”
阿木的珊瑚礁灯台里,海水混着同源水,在台底积成个小水洼,水洼里浮着南洋的光鱼卵,卵壳上的浪痕纹正与灯芯芽的南洋纹慢慢重合。“阿海从海上送回消息,说南洋的船灯也长了藤,”他笑着往水洼里扔了颗光藤果,“这叫双向续脉,亲得不能再亲。”
暮春的夜里,灯芯芽已经长到半尺高,藤纹在灯光里流转,像三地的脉在灯里跳圆舞曲。陈默看着北境的青藤苗顺着灯台往上爬,南洋的光鱼卵在水洼里孵化,总坛的长明灯烧得更旺,突然明白所谓“灯续”,从来不是总坛单方面的牵挂,是北境愿意把雪脉递过来,南洋愿意把浪脉送过来,总坛则敞开怀抱接住,让三地的脉像这灯芯藤一样,你缠着我,我绕着你,续成条扯不断的绳。
藤根的嫩尖从灯芯芽的根部钻出来,在地上画了个无穷尽的符号,符号的每个弯里都缠着三地的藤纹,然后缓缓缩回深处,只留下道闪着微光的痕迹,像在说:“续下去,一直续下去。”
陈默知道,这灯芯藤会一直长,长过灯台,爬过观星台,缠上九州柱,把三地的灯脉、藤脉、人脉都续成一团。而长明灯的光会一直亮,照着北境的藤往南伸,南洋的藤朝北长,总坛的藤在中间牵,让“续”字本身,变成比任何语言都温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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