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旁边的座位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是椅子被拉开,有人坐下的声音。
南初晓侧过头,发现是陈瑶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少女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明媚笑容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淡淡遗憾和失落,连那总是神采飞扬的马尾辫,似乎都耷拉了几分。
南初晓看着她这少见的蔫蔫模样,开口询问道:
“怎么了?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陈瑶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货真价实的遗憾:
“唉……刚才课间,我又跑去学校水果店了,想看看有没有贡柑卖,结果……还是没有。”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希望落空”的沮丧。
南初晓眨了眨眼睛,脸上适当地流露出几分疑惑:
“贡柑?什么贡柑?” 他确实没听说过这种水果,或者说,没太留意过。
听到南初晓果然如她所料地发出了疑问,陈瑶的嘴角几不可察地,飞快地向上微微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像是一只偷到食物后暗自窃喜的小老鼠,心中暗爽:
“上钩了!果然只要这么说,就能引起他的好奇心!”
但陈瑶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转瞬间就将那抹得逞的笑意压了下去,继续维持着那副遗憾满满的表情,看了眼南初晓,开始认真地解释起来,语气里带着对心爱之物的推崇:
“贡柑啊,是一种特别,特别好吃的柑橘!”她用手比划着,眼睛微微发亮,仿佛光是描述就能回味起那美妙的味道,“它的皮特别薄,果肉却很饱满厚实,剥起来非常方便,轻轻一掰就能看到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瓣,味道是那种恰到好处的酸甜,不会太酸涩牙,也不会甜得发腻,汁水特别充沛,咬一口,清甜的味道就在嘴里爆开……真的超级美味!”
她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我记得我刚上高中的那年,第一次在学校水果店偶然买到尝了之后,就彻底爱上这个味道了!之后只要有机会,我就会买来吃,唯一可惜的就是,这种贡柑好像只在特定的季节,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才有得卖,其他时间根本见不到影子。”
陈瑶的语气变得更加遗憾:
“也因为这样,我就更加期待每年它上市的时候了,现在算算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贡柑成熟的季节,所以我最近每天都会抽空去水果店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上架,结果……每次都失望而归。”
她看向南初晓,眼神里带着一种“我好想跟你分享这份美味但却做不到”的惋惜,“不甘心的我,刚才趁着课间又跑了一趟,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唉,真想买来给你也尝尝看的,看来这次是没机会了。”
南初晓安静地听完陈瑶这一大段充满个人情感的水果安利,看着她脸上那真切无比的失落,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他不太能理解这种对某种特定水果的执着,但还是出于善意,温和地安慰道: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既然到了季节,之后总会有的,再耐心等等吧。”
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陈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朗侧脸和那温和的笑容,心里的那点小失落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一些。
单手撑着脸颊,陈瑶侧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南初晓线条优美的侧脸上,嘴角噙着一抹甜甜的笑意,语气轻快地说道:
“安啦安啦,我真的没事啦!就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小失落而已,像被蚊子叮了一口那种,过一会儿自己就好啦!”
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极小的距离,随即又眼睛弯弯地自我补充道,“嗯……如果一会儿还没好的话,没关系!我抽屉里还有存货,吃点零食心情一定会立刻好起来的!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
南初晓看着陈瑶这副努力自我开解又不忘惦记零食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被她逗得牵起了唇角,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然而,笑声刚起,南初晓的面色骤然一变,他像是被什么呛到一般,猛地别过了脸,用手快速捂住了嘴,低下头,压抑地轻咳了几声,肩膀随着咳嗽微微颤抖着。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看在陈瑶眼里,让她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瞬间被担忧取代,忍不住倾身过去,压低声音急切地问:
“南初晓?你怎么了?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南初晓一边缓着气,一边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待喉咙那股突如其来的痒意平息下去,他才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一丝咳嗽引起的薄红,解释道:
“没事,可能就是刚才嘴巴太干,突然一笑,喉咙有点受刺激发痒,喝点水润润就行。” 说着,他顺手拿起桌角那个卡通水杯,仰头喝了一口。
一口下去,杯中的水已然见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各种饮料喝多了,味蕾变得挑剔,南初晓突然觉得这凉透了的白开水,喝起来味道有点怪怪的,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闷感。
他下意识地咂吧咂吧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去接点热水了。
南初晓抬起头,视线投向黑板旁边的圆形时钟,却发现时针和分针无情地指向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马上就要打上课预备铃了!
时间太过紧迫,根本不够他既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热水,又能顺利解决另一件人生急事。
南初晓不由得僵在原地,眉头微蹙,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陈瑶看到南初晓拿着空杯子,盯着时钟一脸纠结地发呆,不由得有些好奇,凑近了些小声问道:
“怎么了?水喝完了?”
南初晓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声说出了自己的两难处境。
陈瑶听完,眨了眨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随即抬起手举到身前,手掌向上,五指伸开,做了一个“交给我”的手势,语气爽快地说: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我去帮你接水,你赶紧去厕所!快去快回!”
南初晓如蒙大赦,立刻道了声“谢谢”,也顾不上多客套,迅速起身,冲出了教室。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尽管南初晓紧赶慢赶,解决完个人问题后一路小跑,还是在正式上课铃声彻底结束后的一刹那,才气喘吁吁地冲到教室门口。
他心中暗叫不好,正准备硬着头皮喊报告,却意外地发现讲台上空空如也,老师竟然还没到?!
南初晓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庆幸的喜色,不敢耽搁,立刻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嗖”地一下迅速溜进了教室,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窜回了自己的座位。
直到屁股稳稳地落在椅子上,南初晓才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心跳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也恰好在此时,教室前门光线一暗,戴着黑框眼镜,腋下夹着教案的数学老师,不紧不慢地踱步走了进来,仿佛是与南初晓完成了一次精准的无缝衔接。
南初晓:“……” 好险!
陈瑶的课桌上早已工工整整地摆好了数学课本和笔记本,南初晓见状,也赶紧从桌斗里抽出自己的数学书,手忙脚乱地翻到今天要讲的新课内容那一页。
或许是因为早自习补的那一觉质量极高,此刻的南初晓感觉神清气爽,头脑异常清晰,早上的第一节课,他听得格外专注和投入。
倒是一旁的陈瑶,与他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也许是因为昨天没休息好,加上刚吃完早饭,以及此刻教室里温度适宜,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多种因素叠加之下,上课还没几分钟,她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点头”了。
那小脑袋如同安装了不稳定的弹簧,先是顽强地向左一偏,眼看就要倒下去,又猛地惊醒,努力摆正,没过几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右歪去,如此循环往复。
好不容易有一次她努力地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试图聚焦于黑板,但那眼皮却像是坠了千斤重担,挣扎不过三秒,又缓缓地,认命般地耷拉了下去,脑袋也随之一点一点地低垂。
而有这种情况的,显然不会只有陈瑶一个人。
此时的教室里,正有不少同学如同被传染了“瞌睡菌”一样,强撑着最后的意识,脑袋一起一伏,远远看去,宛若被微风吹拂的麦田,掀起一阵阵困倦的麦浪。
还有少数“极个别人士”已经彻底放弃了治疗,直接进入了“安详”模式,坦然地趴在了桌子上安眠了。
而这种大面积的精神萎靡,也直接导致了像南初晓这样极少数认真听讲的学生,在教室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和显眼。
果然,课才上了一半,南初晓已经被数学老师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了足足三次!
虽然每次都能顺利回答了上来,但频繁地被关注,还是让南初晓心里有点发毛,忍不住在腹诽:
“早知道这么显眼,刚才也该装睡算了……”
又一次被点名叫起来,流畅地回答完问题后刚坐下,南初晓还没来得及悄悄松口气,就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
整个教室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死寂般的安静。
这种安静十分诡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间教室的隔音效果突然变得格外好,竟然连隔壁班级老师讲课的声音,学生朗读的声音都完全听不到了。
一种近乎窒息的低压,笼罩在整个空间里。
南初晓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升起的那点“装睡”心思瞬间被压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讲台。
只见数学老师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粉笔和课本,双臂环抱在胸前,目光沉静,如同探照灯般,沉默地缓缓扫视着整个班级。
她的视线重点,毫不意外地落在了那些已经“阵亡”和正在“挣扎”的同学身上,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不知道此刻内心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看到这一幕,南初晓的心忍不住开始发怵。
根据过往丰富的经验,南初晓瞬间就猜到了接下来很可能发生的剧本,数学老师会突然面容“和蔼”地开口,用一种看似体贴实则冰冷的语气说:
“算了,看大家的样子,我讲什么你们应该也听不进去了,这节课就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会吧,养足精神。”
然后?
然后她就会在下课后,“顺便”去班主任办公室“聊一聊”。
班主任得知消息后,大概率会面色阴沉地杀到教室,占用宝贵的课间甚至下一节课的时间,对全班进行长达半小时以上的“爱的教育”和“集体荣誉感”训斥。
说不定一生气,还会占用体育课,音乐课或者其他轻松愉快的副科时间来补这节课!
上学的时候,南初晓最讨厌,最感到无奈的就是这种情况,特别是这种明明自己认真听讲了,却要因为大部分同学的状态不佳而承受“无妄之灾”!
一想到等会儿很可能要面对班主任唾沫横飞的脸和被迫牺牲的快乐时光,南初晓就觉得心里一阵发堵,仿佛已经看到了悲惨的未来。
“不行,必须做点什么阻止这一切!” 南初晓心中警铃大作。
为了避免这预想中的“灾难”发生,在数学老师那句可怕的“算了”说出口之前,南初晓连忙伸出右手食指,悄悄地,用力地戳了戳旁边陈瑶搁在课桌上的胳膊。
然而,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陈瑶不仅没有被戳醒,她的胳膊反而像是为了躲避这扰人清梦的触碰一般,猛地往相反的方向一缩。
但是她那颗垂着的,正处于睡眠中的脑袋,显然没有跟身体协调好,因为胳膊这个突然的躲避动作,失去了支撑的脑袋,很是“自然”地遵循着物理定律,朝着反方向倒了下去。
两人座位本就相邻,没有刻意拉远距离,陈瑶这一倒,好巧不巧,软软地靠在了南初晓的手臂外侧!
南初晓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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